书城历史九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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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入京

马六听到乐文谦这话,哭出来的眼泪,鼻涕顿时止住:“公子,没事了,没事了?”马六欢喜叫道,忍不住仰起头来瞧乐文谦。

乐文谦连忙将欢喜不已的马六按住,刚才就是随手一放,马六这趴着的姿势并不安全,这么多晃动几下,只怕要掉下马去。那黑衣人虽然被大树拦住,但凭借那人功夫,想要跃过大树并不难,此时不过是被大树砸下的迅猛劲道,还有那扬起的烟尘拦阻,只怕瞬间就会追过来,要说完全没事了不免天真了些。

“别动!”乐文谦将马六用力按住,双腿夹紧马腹,让乌啼急速前行。果不及然,仅仅三五息,乐文谦瞧见黑衣人从烟尘中冲了出来,朝着自己这边急速追来。不过刚才那里是个小山颠,整个山头最高的地方,过了山巅一路下坡,乌啼马速度又快了几分,瞬间将那瘦高的黑衣人拉开。

暂时将黑衣人拉开,乐文谦却不敢大意,依旧一阵疾驰。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一座小村落出现在乐文谦面前。此时身后早没了黑衣人的踪影,乐文谦微微放心,那黑衣人不可能疾驰一个时辰,况且便是疾驰一个时辰也难以追上乌啼马,可以短暂休息一会。

“律……”扯住缰绳,让乌啼马停了下来。只见乌啼马不断打着响鼻,口中“扑哧扑哧”的喘着气,显然刚才也累的不行。乐文谦看见乌啼马马臀上许多血痕,不由阵阵心痛。算起来乌啼马已经救了自己三次了,乐文谦不由轻轻在马臀上抚摸着,小心的避开那些伤口,乌啼马感觉到主人的温柔,乖巧的站着不动。

忽的,乐文谦感觉有些不对劲,随即意识到马六似乎没了动静,却见马六身子悬在马背上,一丝口水悬吊在嘴边,人却是已经昏厥了过去。

乐文谦连忙将马六抱下来,放在平地上,只见马六身子一抽一抽的,不断有清水从口中溢出。乐文谦无奈一笑,刚才形势危急,只得不断奔逃,只是因为乌啼马奔行的时候速度虽快,但是却非常平稳,乐文谦忘却了趴在马上的痛苦,看马六现在的情况,若是多颠簸一阵,不知道马六还能不能撑得住?

连忙寻了一户人家,家中仅有一对老年夫妇。花些钱让老太太弄了些稀粥给马六,马六喝过稀粥后马六好了许多,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

乐文谦注意到整个村庄百余户房舍,但此时有人居住的不过十来家,还都是些行不得远路的老头老太太。此地已经出了山东地界,相隔百里便是顺天府,也就是京城。乐文谦早知贼寇作乱,北方几乎十室九空,但怎么也没想到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居然也面临这种形势。去岁年末进京时候路过这一带,虽然不见江南安宁,祥和景象,却也炊烟袅袅,带着一些农家欢笑,不至于这般十室九空,悲惨局面啊!

不料仅仅和老头老太太说了几句,两位看起来已经有些迷糊的老人却是停止了谈话,一副听不懂乐文谦话语模样,装疯卖傻起来。

乐文谦又说了一两句方才明白,只得暗暗一叹。见这两位老农对时政恐惧模样,足可见官府将百姓逼迫成什么模样了,只怕自己和马六暂歇在这里对方也不是很欢迎,完全是看在银子份上。倒不是乐文谦觉得这两人贪财,而实在是形势所迫,家中需要银子度日,只能冒着砍头危险谋划些银子。现今这村里十室九空模样,倒并非完全是天灾,只怕那些能够跑得动的多半都加入了义军。

见马六气色略好了一些,乐文谦当即带着马六离开。

之后一路慢行,路上多了许多恶霸山贼,以及许多拿着根木棒,聚集三五乞丐一般的瘦弱汉子便敢叫嚣农民军的队伍,仗着马快,乐文谦急速行过。

又是两天过去,终于抵达京师。

来到京师,顿时有种从地狱来到天堂的感觉。论京师的富庶便是金陵也未必能及。街市上满是林洛绸缎者,更有数不尽高头大马,装饰的堪称“富丽堂皇”的轿子,随行者不下几十人。街边一些小商贩穿的也颇为贵气,远非京师外围地区那番破落模样。当然乐文谦也见了许多下层苦难百姓,聚集在京城外围,被城门守卫拦住,不得放行,更有许多官兵出城骑马鞭笞逃荒的百姓,驱逐着逃难的百姓逐渐远去,南下。

乐文谦慨然一叹,这京城外围多了一层保护啊,只是不知几月,亦或者是几日之后这些人便会成为攻破京师的一道力量?京师下方便是河南,赫然是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义军汇聚的地方,这般驱逐岂不是在给起义军送去有生力量,徒劳段送自己前程?这些在乐文谦脑海中也仅仅是想想,不多时这想法便即散去。生逢乱世,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整了整衣衫,用净水洗了脸,方才得到城门守卫放行。同时还有许多书生士子。这些士子显然第一次来京城,经历了一路上的艰辛苦楚,来到京城繁华之地顿时一个个像是冲出牢笼的金丝雀,唧唧咋咋,叫嚣不断。更是见大家同为科举士子,若是及第,便是同科,更是相互结交,十分热忱。

乐文谦气质独特,加上乌啼马神骏异常,往来书生士子见了乐文谦莫不暗暗心折,纷纷上前自报姓氏。当得到乐文谦名号时候莫不尊称文谦兄,俨然乐文谦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一般。固然有一些书生脸上现出傲慢之色,不屑于乐文谦结交,更多却是刻意巴结,更有许多书生士子将乐文谦所做诗词纷纷吟诵,其痴醉模样仿佛诗篇乃是那人所做一般。

上一次入京十分冲忙,当时名声也不大,此次乐文谦切实感觉到古代士子们进京赴考的那种氛围,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一个成名才子所得到的待遇远非后世那些所谓的状元,博士,海归等等所能比拟,尚未科考,几乎一脚已经踏入了云端,似乎已经可以俯视众生。

乐文谦不敢骄傲,树大招风的道理还是明白的。简短却不失亲和的说了几句,随即告罪离开。

乐文谦离开的匆忙,和听到风声前来迎接乐文谦的吴府人错了开去。乐文谦带着马六从另外一条路往吴府行去。

这里许久酒肆,商户并立。再过两个街角,便即插入到南大街吴府府邸所在。正要穿插过去,乐文谦顿时瞧见一间酒肆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独自饮着酒水,他那酒桌上已经摆放了七八个酒坛子,显然心中有愁,在此买醉。

看看天色不算晚,上次进京时候此人倾心相交,乐文谦当即行了过去。吩咐马六牵了乌啼马往去吴府报信,自己则在此和去岁之友叙旧一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今最得宠的大太监王承恩的弟弟王承宗。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王兄莫不是害了相思?”乐文谦走过去笑道。

王承宗喝的醉醺醺的,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瞧见是乐文谦,眼眸不由一亮,但随即低叹一声:“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好个相思泪,只可惜玉人又怎知我为她害了相思?”

乐文谦不由一笑,原来这位还是单相思:“不知哪位姑娘让王兄这般倾心?”乐文谦也有了些好奇。之前见王承宗,虽然神色间总带着一些愁郁,但也有开怀时候,尤其是说到画作时候更是逸兴遄飞,并不见多少失落神色,后来从杨昌祚口中得知其兄王承恩因为避嫌不让其入朝为官,只得移情于山水画作,有才学抱负而不能施展,是以时常忧郁。但看王承宗这般模样,分明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往日那般愁绪少了许多,却见许多颓唐。

杨昌祚又饮了一杯:“这人你也认识,便是今科花魁陈圆圆。”

陈圆圆,原来是她?

冲冠一怒为红颜,陈圆圆之美确实令人心醉情迷。前次花魁大赛之后,公主,郡主先行,而后那王公公将陈圆圆带着入京,比之自己入京早了许多时日,凭借陈圆圆相貌,令整个京城男子迷恋确实没多少难度。

乐文谦突地一愣,陈圆圆花魁大赛花魁,但是被王公公接走,怎么可能被他人随意看到?脑海中霍然出现曾经看过的一段野史,相传陈圆圆不受皇上重视,甚至连皇上都不曾见到。失意自伤,而王承恩虽然权倾朝野却也因为权势达到巅峰,而不能有后亦是心中忧郁,两人因为同病相怜,而产生一些特殊的感情。想来王承宗是因此见到了陈圆圆。

“文谦身为花魁大赛裁判,欣赏众位倾国女子才艺展示,承宗好生羡慕呐!更是抱的美人归,果然同人不同命,现今文谦兄得到皇上赏识,一副《谁主浮沉?》一首《雪》整个京城震动,将来文谦平步青云,封侯拜相指日可待,王某人敬乐兄。”王承宗说道,径直一仰头将杯中酒水喝了。

乐文谦怎么感觉着这话中有些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