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儿,改日去拜访甄掌柜。船家请靠岸。”乐文谦沉声道。
“船家靠岸。”甄琰低声道。
及俺乐文谦下了船,顾媚冷哼一声:“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本以为他是个决绝却有情之人,没想到也是那懦弱,不能自主之人,若是真能如他诗文所说,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便好了。”
甄琰凄凄一笑:“媚儿姐姐,你错怪乐大哥了。”
“错怪?我那里错怪他了?一听到你即将嫁于府尹公子他便怂了,琰儿妹妹你这样的美人难道不值他追求吗?这些书生们嘴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实际上最喜欢的还是功名,为了功名便是什么都可以放弃……”顾媚愤愤道。
“不是的。乐大哥已经有了妻子,而且非常爱他的妻子。”甄琰轻声道。说着慢慢将乐文谦为了柳月英对抗官府的事情说了,尤其是那吃肉一段,与泼皮对峙更是重中之重。
“啊!”顾媚惊呼一声:“世间竟然有这等奇男子。”
甄琰苦笑一声:“是啊,乐大哥是奇男子,当时乐大哥走路尚且需要拄拐,但是当月英姐姐受到欺辱时浑然不顾一切,便是那些泼皮们奉了官府之命又如何?那些泼皮那般狠辣,硬生生的将腿上肉割下来,但乐大哥面不改色,直接吃了,将那些泼皮吓退。而后县丞刁难,但是乐大哥一日之内将银钱找到,乐大哥真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幽幽一叹:“或许这边是我的命,若是能够早些遇到乐大哥便好了。”
顾媚半晌长叹一声:“那柳月英着实幸福。”
“嗯!”甄琰轻叹一声。
乐文谦下了船,瞧着船只缓缓划走,心中一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丛花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经历前世那么多事情,很多事情的分量变得不似普通人那般容易感动。甄琰相貌绝美,气质非凡,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是寻常公子哥们如过江之鲫般疯狂追求的女子,但于爱情一途,又岂是貌美便能够左右一切?见一个,爱一个,不是乐文谦的作风。
对甄琰,乐文谦确实有几分好感,但这好感并未化成爱意,至少现在还没有。但为何得知甄琰要嫁与他人时自己心里会不舒服?乐文谦苦笑不已。脑海中想起月英足足照顾了曾经那个乐文谦五年,没有任何抱怨,想起偷偷的舔碗中油花儿那一幕,乐文谦心头便是一颤,这般女子自己怎能伤害她?虽然月英主动帮自己寻其他女子,但是女人焉能不妒?
这般想着,突地夜莺儿的身影窜入脑海:“相公,相公……”忽而,柳如是飘入乐文谦脑海,那妖艳的红唇甚是醒目。
乐文谦不由头痛不已,繁华的南京景致在眼中再没一点吸引力,大步往回行去。
回到水仙阁,已经过了午时,乐文谦在马厩旁看了看,乌啼不在马厩中,显然是被吴芸儿拉了出去,现今尚未回来。回到房间,见马六一人躺着睡觉,见乐文谦回来,马六连忙爬起。
乐文谦感觉到腹中饥饿,问马六是否吃了饭,马六尚未吃,当下马六让小二送些饭菜上来。
吃了饭,乐文谦准备休息一阵,便在此时,房门“咚咚”的响了起来。
马六开门,吴芸儿,向远,陈达三人一同走了进来。
这一幕倒是让乐文谦微怔,似乎记得当时自己离开时陈达十分羞涩,现在似乎熟落了。
“乐大哥,我爹爹想要见你。”吴芸儿开口道,一脸欢喜,上午离开时候的羞涩已然消失不见。
“乐公子,吴大人今晚要宴请你,让我二人作陪。”陈达一脸激动。一旁向远脸色也有些潮红。
“你们已经见过吴大人了?”乐文谦问道,听这意思两人似乎已经见过了。
“嗯,我们今天出去骑马,然后回来时遇到了我爹爹。”吴芸儿道。
“吴大人为何要见我?”乐文谦着实疑惑,自己虽然和吴芸儿关系不错,但是和吴公子关系可很糟糕,以那吴公子的秉性,定然会在吴昌时面前诋毁自己,自己在吴大人心中评价只怕不高,为何要见自己?
几人摇摇头。
“不知道。”吴芸儿摇头,向远,陈达两人更是不知。
“吴小姐,当时你爹爹都说了些什么?”乐文谦问道。虽然吴大人邀请自己是件好事,但是对于这等没有道理发生的事情,乐文谦一向将他当成坏事处理,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届时欢喜总好过失落。
吴芸儿不知所以,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吴芸儿说罢,乐文谦心头已然明了了。若是仅仅这三人一同出去,那吴大人根本不会邀请自己,只是添加了乌啼马,事情便不同了。吴芸儿有些憨,向远,陈达二人却是不知其中门道。前次吴芸儿和自己说过她也有一匹宝马,但是却被她父亲送到了军中,用作交配,为何要用那宝马交配,只因宝马产下的马驹质量上乘,虽然不及宝马,但是却也非一般马匹可比,在平时宝马就已经非常吃香,更何况现在北方战乱,战马更加重要。
记得吴芸儿说过吴昌时当时将吴芸儿的小红马送入军营后,便即逃往南京,寻了一个同考官的差事。可见吴芸儿十分得吴家人喜爱,但是吴昌时依然将马匹送出,若说吴昌时是个清官,从他教导出来的弟子便可以看出未必,更何况教导出吴征明那么一个小狐狸?定然是个老狐狸,而将宝马送入军中所得利益必大,此次见了乌啼,只怕也是想要将乌啼送入军中。
这几天正是乌啼的发情期,自己也有些烦恼乌啼交配,送入军中倒也无不可!不过白白征用那是不可能。
“好。不过到时候要将乌啼马好好送回来。”
“乐大哥,你答应了?”吴芸儿欢喜的叫了起来。
“嗯。”乐文谦瞧了瞧向远,陈达两人,两人刚才一直担心着,此时见自己答应,亦是满脸喜色。吴昌时是这次的同考,虽然不是主考,但是这位吴大人的来投极大,一众书生都是知晓的。考试前能够见到吴大人,对他们的帮助极大。
三人到来,想要休息已经不可能。陈达,向远两人颇为紧张于晚上的宴请,不时的向乐文谦询问一些问题。向远稍微好些,毕竟家境殷实,陈达则显得十分激动,取了几首诗篇让乐文谦看,寻求指点,显然晚上有将这些诗篇请吴大人一览的想法,不时也向吴芸儿问些话,吴芸儿十句中回答上一句,却依旧欢喜的说这话。
约莫酉时,吴芸儿催促起三人来。乐文谦洗了脸整了整衣衫便即准备动身,向远,陈达两人却是换了件新衣衫,向远平时衣衫便不差,此时不显,倒是陈达换了一件上好的衣衫,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新衣衫人精神了许多。
乐文谦见两人为此时大动干戈,微微好笑,但想到古人对功名的看重,便即明了,倒是吴芸儿在看过陈达替换了一件上好衣衫时,有些不满乐文谦随意的穿着,但见乐文谦态度随意,却也不敢说什么。
三人来到楼下,只见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酒店外,一个小厮过来向吴芸儿行礼。
吴芸儿,乐文谦四人上车,马车“咕噜噜”向城东行去。
马车上,乐文谦闭目养神,着实是一下午被紧张的陈达搞的烦了,前世身为军师,帮派中兄弟哪里敢轻易打扰?现在被陈达询问着,有心不理会却又感觉不妥,无奈下只得作答,不料那向远听了一阵也将平时做的感觉不错的试卷取来让自己过目,不好厚此薄彼,只得一一说之。好在恩师刘宗铭教导有方,于诗画方面自身造诣虽然还不足,但见识却已经堪比于大家,对两人一翻指点顿时叫两人佩服不已,于是足足被问了一个下午,难得这个时候有点空闲。
向远虽然激动却也见过些市面,此时也学着乐文谦闭目养神,寻思着一会如何让自己表现的好些,给吴大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陈达则有些激动,一直正襟危坐,不时撑撑衣衫,深恐将衣衫坐皱了,手中捧着经过乐文谦提点过的诗篇,眼睛不时的桥瞧乐文谦,又瞧瞧身旁的向远,偶尔目光扫到吴芸儿,偷偷瞟上一眼,然后连忙挪开。只是瞧见吴芸儿笑嘻嘻的,瞧瞧瞥向吴芸儿的次数不由多了起来。
吴芸儿本想说些话,但见乐文谦却闭上了眼睛,也知道乐大哥忙了一下午,心中对陈达,向远二人有些怨怼,向远闭目养神倒也罢了,那陈达确实不时偷看自己,初时有些羞恼,但见陈达不时弄弄衣衫,身子僵直的坐着,感觉好笑不已,也懒得理会那书生呆子。
“希律律!”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帘掀开,马夫的声音传过来:“小姐,三位公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