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恼怒的说:“你不是说要给我过生日吗?笑什么笑?嫌麻烦是不是?”他摇头,居然掏出纸笔,柔声问:“还有什么要求?我怕落下了。”我笑:“你疯了,还当真呢!谁耐烦这些!你非得要庆祝,随便买个蛋糕就好了,也不要多大多豪华,吃不了白白浪费了,街头小店子里的那种就可以。吹了蜡烛,大家饱吃一顿,吃饱喝足,倒头就睡,梦里想着又长大了一岁,这就是我想要的。”他点头,看着我,嘴角露出柔和的笑意,说:“好,那晚上我们就吃生日蛋糕。”我推开车门要走。他忽然又喊住我,半天才说:“生日快乐。”我忽然颇多感触,涨在胸口,难以倾述。对他点点头,快步进去了。
会议依然无聊沉闷,说来说去还是那些,销售是一切。我歪着头坐在窗边,阳光打在身上,轻尘起舞,懒洋洋的,更加心不在焉。只看见销售部的经理手舞足蹈,口沫横飞,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本来我不觉得生日有什么重要的,一向都没什么想法,可是****曹这么一搅和,忽然有些伤感,有些异样。转念一想,既然是生日,总该有点不一样吧?
我没有回去,而是沿着大街到处溜达。阳光倾泻而下,人行道上到处都是米粒大小的浅黄色的槐花,厚厚的铺了一层,被行人踩的支离破碎。头上偶尔沾有漫天飞舞的杨花柳絮,捏在手里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远看确实有点像南方的雪,怪不得有人把白雪比作“柳絮因风起”。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毬,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说的是柳絮,无依无靠,虚飘飘的没着没落——就像此刻我的人,我的心。
人群渐渐热闹,吆喝喧哗声此起彼伏,地下通道摩肩接踵。我看见地摊上有人卖小兔子,长长的耳朵,红红的小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来人,浑身雪白,缩在木笼里一动不动,招人爱怜。我拿着生菜叶子逗它,它冲上来,伸出头匆匆咬一口,立即闪了回去,三瓣嘴一张一合,再也顾不得看我。
我觉得十分有趣,一边点着它的嘴巴,一边忙着接电话,“喂,谁呀,什么事?”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艾——,是我。”我顿住了,撑着腰慢慢站起来,一时间觉得阳光太过强烈,照的人有些头晕眼花,说不出话来。他没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有些着急,又喊:“艾——,艾——,在吗?”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在呢。你现在在哪?”还在意大利吗?
他那边听起来有些嘈杂,好一会儿才说:“我回来了,刚刚下飞机。”我“哦”了一声,有些茫然的说:“是吗?刚下飞机呀,累了吧?那该好好休息。”他顿了顿说:“艾,你手机接不了国际长途是不是?”我点头:“恩,只能接国内的长途。”他说:“对不起,这些天都没给你打电话。”我胸口猛地一紧,慢慢说:“没事,没事。刚回来,忙坏了吧?你休息吧,我挂了。”
他急忙喊住我:“艾——”可是好半天都没说话。我强自镇定的问:“怎么了?”他沉默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那样的语气声调,浓浓的渴望和思念通过声音钻入心扉。我拼命压下汹涌而起的感情,转头看了看周围,说:“我在动物园附近。”他立即说:“那我现在就去找你。”我点头:“恩,那你快来吧,我等着。”我等着——,等着事情就此拉下暗色的帷幕,等着屏幕上出现“完结”两个猩红色的大字。
摊主见我挂了电话,问:“小姐,这兔子您要吗?要的话算你便宜点,养在家里多有意思呀,兔子可乖巧听话了。”是呀,兔子多好,这么可爱柔顺,看了就喜欢,不会惹人伤心。正打算买下来,听见旁边一男生哄一女生:“你看,那兔子多可爱呀,我买来送你好不好?”那女生大概正在跟他赌气,没好气的说:“不要,以前就买过,抱回家没两天就郁悒而亡,害我伤心的不得了,哭的稀里哗啦的。你嫌不够折腾是不是?”那男生赶紧识相的说:“好好好,不买就是了,为什么又生这么大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