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领导因为建新食堂一事到处筹款,为了笼络卫卿,请他来学校参观指导工作,校长亲自陪同。后面跟着一大帮学校的高层领导,平日学生进出的一部电梯禁止出行,成为卫卿等人的专梯。
校长笑着介绍主楼的展厅,“这是美术系的画展,全部都是美术系学生的作品,有一部分很优秀。另外一间展厅是珠宝展厅,左边还有时装展厅,虽然有些作品不成熟,可是很有创意……”
卫卿不等他话说完,已经站在橱窗前细细观赏,笑说:“贵校学生才华横溢,将来一定大有前途。”校长忙说:“还请卫总多多关照。”卫卿点头不语,一路看过去。其实根本没心思观赏,只是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周是的画作。
在正中间展厅的位置一眼就看到周是的名字,十分醒目,画的是一幅三尺来长的油画,色彩鲜艳,运笔流畅,功底颇深。他看了半晌,笑着称赞,“这幅画很不错。”美术系的主任立即说:“这位周是同学,学习十分优秀,而且正好是‘云玛’奖学金获得者,上次她也在颁奖典礼上,卫总可能不记得她了。她的这幅画艺术价值颇高,可以放到画廊去寄卖。”卫卿点头,笑而不语,然后大步出来。
学校领导硬是留他吃午饭,热情款待,卫卿喝得眼圈发红。饭局一结束,他立刻靠在沙发上给周是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他知道周是的脾气,锲而不舍,继续拨,再打已关机。看来周是真是恨死自己了,连电话也不接。他耸肩,换个号码继续打。
周是因为着凉,有点感冒,中午便躺在宿舍休息,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一见是卫卿的号码,立马就挂了。这人实在可恨,他还纠缠不休干什么!没过一会儿,又听见宿舍电话响,她只好爬起来,打着哈欠问:“喂,找谁?”
卫卿一听就知是她的声音,懒洋洋地喊:“嘿,周是。”周是一听是他,睡意瞬间不翼而飞,冷着脸问:“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号码?”
卫卿笑,“我自然有办法知道。”他甚至不用去查,周是拿的是他的奖学金,她的资料他全有,何况区区一个号码。
周是无奈,讽刺地说:“你还真是有办法。”卫卿听而不闻,直接要求,“出来,我有事找你。”
周是鄙视地说:“得了吧,你能有什么事找我呀!”除了不怀好意之外。
卫卿在她挂电话之前说:“知道我在哪吗?”
周是冷哼一声,说:“我为什么要知道?”卫卿自顾自往下说:“我在你学校附近的餐厅,正和你们学校的校长、主任吃饭呢。你们系的吴主任还夸赞你成绩优秀、大有前途哦。”
周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耐烦地催促,“你到底想说什么?”卫卿笑,“你来了,我就告诉你。”周是骂,“你疯了!”
卫卿威胁,“不然,我让你们吴主任请你来?”周是吓一跳,“卫卿,你有话直说!”卫卿挑眉,“那好,你快过来,我自然告诉你什么事。我在餐厅等你。”
周是迟疑了一下,估计他真的是和学校领导在一块吃饭,一大早就听同学说电梯被禁,恐怕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他。她迟疑半晌,说:“我不去,学校领导都在那。”
卫卿笑,“放心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你再不来,我真打电话给你们吴主任了,我可什么都不怕。”周是相信他说到做到,此人厚颜无耻,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只好认命地爬起来,披了件小外套出门,但是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她赶到餐厅的时候,立马有服务生迎上来,客气地问:“周是小姐吗?请跟我往这边来。”领着她往楼上的包厢走去,异常礼貌周到。
周是一推门进去,就闻到浓重的烟酒味,桌上杯盘狼藉,有人正在收拾。卫卿靠窗坐着,眼睛看着外面,手上夹了根烟,却没抽,任由烟雾袅袅上升。下午的阳光打在他肩头,光影交错,乍眼看上去,侧影有些寥落。见她站在门口,他顺手将手中的烟掐灭了,说:“你来了,坐过来。”又让服务生上茶。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那么安静和谐,令她满心的火气降了不少,依言坐在他对面。他问:“想喝什么?习惯喝茶吗?”周是摇头,她感冒,口里没味,不想喝清淡的茶。他立即说:“那喝热牛奶。你气色看起来不大好,唇色苍白,怎么?感冒了?”他一眼就看出她不舒服。
周是吸了吸气,她鼻子塞得很严重,呼吸不畅,只淡淡地说:“还好。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他应该不会再自找无趣。
卫卿见她几天不见,憔悴不少,神色却还是冷冷的,于是改谈正事,“你学美术的是不是?我有一个小CASE,你接不接?”他弄丢了周是的工作,这么做算是补偿。
周是没想到竟是工作,于是问:“什么样的工作?你先说。”卫卿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我公司文化宣传部想画一幅大型宣传画,就像你们宣传栏里的大黑板一样,创意要好,还要醒目。你接不接?价钱再商量。”
周是再三打量他,不知他用意,沉吟半晌。他耸肩,“你不接自然有别人做,我只是问问你。”周是见似乎纯粹是工作,于是问:“就是在墙上绘画喷漆那种?”他点头,“差不多,宣传用而已,不过要做好。你可有把握?”
周是毫不迟疑地说:“当然。大概有多大?”他想了想,说:“长大概四米,高有两米吧。”那工程还不小,她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既然是工作,她没有推辞的道理,于是点头,“好,我做。价格呢?你打算出多少?”这事可不容易做,不但得自己设计,还要爬上爬下,不光是技术活,还是体力活。
卫卿挑眉,她账倒算得很清楚,反问:“你觉得多少合适?”周是暗自盘算,市场价大概在八千到一万左右,但是她还是镇定地说:“两万。”他既然这样问,那她就漫天开价好了,且看他如何落地还钱。
卫卿不动声色,看着她说:“这个价可能有点高。”周是忙问:“那你出多少?”她本来就狮子开大口,讨价还价很自然。卫卿平静地说:“六千。”周是跳起来,“六千?你去看看名家,没要你十万八万已经不错了!”卫卿笑,“可惜你现在不是名家。”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学生。
周是被他这么一说,有些颓然地坐下来,商场方面她哪是卫卿对手,于是改口,“一万五。”想着正好可以交学费。卫卿也不兜来转去,“八千,你不做我只好让别人做。”周是恨得牙痒痒,喃喃低骂,“无商不奸。”
他笑,“我是商人,没有做赔本生意的道理。八千,报销车费,伙食费。价钱不算不合理。”周是没法,谁叫他是老板,她是伙计,唯有咬牙答应下来。怪不得卫卿这么有钱,原来都是剥削她们这些人赚来的!
她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站起来,说:“具体事宜,我们再电话联系。我可能还需要一个帮手。”卫卿表示不介意,“这事你负责,你只要给我做好就行了。我检查满意后,立即付钱。”
两个人一起出来,他们此刻已经变成主雇关系。周是跟他说了声再见,抬脚就要走。卫卿喊住她,“等等。”他把她带到旁边的药店,向药剂师要了些新型的感冒药,递给她,说:“生病了别拖着,小心小病拖成大病,那可就得不偿失!”
他也是一番好意,周是没有拒绝,接在手里,说谢谢。卫卿再次伸出手,笑说:“周是同学,祝我们合作愉快。”好像他已恢复了商场精英本色。周是亦伸出手,好好地握了一握,笑说:“好。”这一次握手,标志着他们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