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袅袅的炊烟升起,鸡鸣狗吠声不绝于耳,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唯美,静下心来,细细品味,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既然来都来了,钱也花出去了,更重要的是奶奶的心意,“老公?”宁宁勾勾原野的小手指,用带着讨好的眼神看着他。
其他的新人已经自动排成两队了,新郎一组,新娘一组,准备去当地的民宿,换衣化妆,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原先生,原太太?”小导游挪到宁宁身旁,怯怯地叫道,这新郎的脸色好吓人。
“这就是你安排的行程?”原野甩开她的手,盛怒地问。
“先拍照,回去再说。”被其他甜蜜恩爱的新人盯着,宁宁心里难堪又委屈,她压低声音,带着哀求的语气说。
“你让我跟这帮傻叉腻歪在一起,拍傻瓜照片?”原野一抬手指向另外七对新人,爆出粗口。
“你小点声,注意素质。”宁宁忍住眼泪,低着头轻声说。
“老子就是没素质,想要素质找小白脸去,一帮土鳖!”原野打开越野车的车门坐进去,“开车。”他冲发愣的司机吼道。
司机一个哆嗦,发动了车子。
宁宁抬起手背,用力擦去脸上滚落下来的泪珠。
“原太太?”导游尴尬地叫道。
“我自己拍!”宁宁抬腿排到新娘的队伍里,无视新娘们投来的怜悯眼神。
换上婚纱,她独自一人冲着镜头摆出各种POSE,眼睛一直湿淋淋的,即便是做出大笑的表情,也像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
晚上的倾盆大雨让篝火晚会泡汤了,宁宁早早地爬到床上睡觉,屋里又潮又湿,被子上还有一股霉味。
小导游跟她睡一个房间,“我睡车上,车钥匙给我。”宁宁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推着睡梦中的小导游。
“桌子。”小导游嘟囔道。
宁宁拿起梳妆台上的车钥匙,背着小包,离开民宿。
原野住进了镇上的小旅馆里,想象中的饕餮大餐却变成了残羹馊饭,她又一次地跟他耍心眼,不但没有悔改之意,还嫌他没有素质——他阴沉着脸,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原先生,泥石流,泥石流——”越野车司机拿着手机,跌跌撞撞地从楼上飞奔进大堂。
刚刚他的同事给他打电话,那个村子爆发泥石流,整个村子都被淹了,那边手机的信号突然断了,现在联系不上里面的人。
原野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拨打小香猪的手机,她的手机没有信号。
“那山路肯定是被淹了,我们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这里就是这样,雨一大就爆发泥石流……”司机急得直打转。
“闭嘴,我需要你帮忙——”原野打断司机念经的声音,拨通萧易年的手机。
“老婆不黑怕,老公马上就到。”打不通她的手机,原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他从没有发短信的习惯,他的汉语拼音很差,写字的笔画也完全不对,折腾半晌才发出去一条短信,还把“害怕”打成了“黑怕”。
那一排的民宿整个被泥石流淹没,好多人被埋在了下面,小导游,几对新人,摄影助理……
宁宁跟村里的一群小孩蜷缩在高一点的地方,浑身泥泞的新娘被几个村妇搀扶着送进屋里,他的老公被埋在下面了,新娘哭昏了过去。
黑漆漆的夜,雨越下越大,跟外面联系不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一个逃出来的司机,双手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发抖。
宁宁紧紧握着手机,不停地拨着一个号码,电话打不出去。
是不是该写遗言了,这个村子四面环山,雨不停下来,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都会被淹没。
眼泪掉下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手机突然闪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土匪”的短信。
“老婆不黑怕,老公马上就到。”看着这条短信,宁宁哭着笑出来。
“放心,我们死不了。”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对屋里瑟瑟发抖的众人大声地说。
凌晨四点,十几架军用直升机在村庄的上空盘旋。
“能见度很低,大家注意安全。”一身迷彩服的萧易年对着耳麦说。
舱门打开,年轻的士兵背着伞包,一个一个地跳下去。
“你就别跳了,救援交给专业人士。”萧易年一把拉住背上伞包的原野。
原野扒开手臂上的手,走到舱门口,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解放军叔叔万岁!”一群孩子飞奔出去,齐声欢呼着。
宁宁跟着大家走出去,有人举着手电筒,有人举着手机,给从空中跳下来的军人照亮地面。
宁宁同样高举着手机,心里想着千万不要打雷。
“小香猪!”落到地上的男人大声叫道。
“猪,谁看见解放军叔叔的猪了?”几个孩子四处环视。
“先救人,猪不着急。”老村长感动地说。
原野不耐地推开挡路的老头,大步朝站在人群中的那抹粉色身影走去。
我的男人是个盖世英雄,宁宁定定地望着迎着风雨朝她走来的土匪,腿一软,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接住她。
“这就是你选的地方!一帮土鳖,差点一锅埋了。”原野将人横抱起来,黑着脸骂道。
“嗯。”宁宁闭着眼睛,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心跳的很快。
“放软梯下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爷一秒都不愿意待!”原野抱着她走到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按下对讲机上的信号灯,冲着对讲机吼道。
很快头顶上空响起嗡嗡的声音,直升机放下了长长的软梯,宁宁紧闭着眼睛,两只手死死地环住他的脖子,虽然紧张,却不害怕。
原野一手抱紧她,一手抓住软梯的绳子,爬上去,她像只树袋熊一样,双手双脚都紧紧缠绕在他身上。
萧易年站在机舱口,俯身拉了他一把,“回去。”这架飞机先载着他们离开,剩下的人继续营救被困的村民。
宁宁像小猫一样乖巧地缩在原野的怀里,任由他用大毛巾擦着她湿淋淋的头发,她外面套了一件宽松的迷彩服,里面湿透了的衣服已经被他扯下来,打成一个结,扔到一边。
他不时在她耳边爆几句粗口,她一声不吭地听着。
“吓破胆了?”她安静得出奇,原野抬起手探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烧。
“你粗鲁没礼貌没素质还幼稚,土匪——”她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原野的脸一下黑了,“你不是白马王子,你是我心中的盖世英雄,阿野,我爱你。”宁宁的脸滚烫起来,她不习惯这样赤露露的表白。
“哼!”原野脸上阴转晴,傲娇地轻哼一声,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只能抱紧了怀里的小香猪,怀里被塞得满满的,就连心也被塞得满满的——“你太肥了。”他下意识地嘟囔道。
宁宁的双下巴颤了颤,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死土匪,臭土匪,我压死你,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