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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花落人亡两不知

绿竹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了:“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太后冷笑一声,看看灵犀,“灵犀,你把这借据上的字样念给绿竹听听。”

“是。”灵犀接过那张纸条,张口便脆生生地念了起来,“兹有延禧宫宫人小翠,承借白银十两,月余之后还款十二两。若是逾期不还,则每拖欠一天利钱就滚一番。”

“这,这不是奴婢的东西,这不是奴婢的东西!”绿竹一听灵犀念了这样的话,不由得大惊失色,不住的拼命磕起头来,“宫中私方放高利贷那是要杀头的罪名,试问奴婢有几个脑袋,竟然敢如此的犯上作乱,顶风作案吗?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冷冷一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莫非你还想抵赖不成?那个小翠哀家已经审问过了,她已经招供了。你若是再不招供,小心哀家也将你投入宗人府大牢,****刑讯,不怕你不吐实话!”

绿竹听太后这样一说犹如去了主心骨一般的瘫软在地上,皇后见到此种情景也不由得明白了过来:“绿竹,莫非你真的背着本宫干这样的事情?”

绿竹满脸泪痕,没有说什么。太后冷笑道:“她背着你的好事还多着呢。来人,将这贱婢拿下,莫要她再误伤了其他人!”

左右侍卫立刻上前将绿竹的胳膊反压在身后,将她整个人压在地面上,让她动弹不得。

太后带着我施施然走进正殿,在花梨木雕风荷的椅子上坐下来,正了正神色才道:“绿竹,哀家且问你,到底是谁指使的你来给皇后的饮食中下了曼陀罗的毒?”

皇后听太后这样一说,目眦俱裂。她着急的从椅子上坐起来道:“母后,绿竹定然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儿臣家养的奴才,是从小跟着儿臣一起长大的。”

“畜生就是畜生,永远都养不熟。这样的一直白眼狼你莫要当成了看门狗。”太后从衣袖中取出紫菱写就的血书,一下子扔在了皇后的跟前,“你自己看吧。”

皇后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封血书,哆哆嗦嗦地看完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绿竹:“绿竹,紫菱说的可是真的?可是真的?本宫饮食中的毒药可是你下的,然后嫁祸给紫菱的?”

“娘娘不是啊,娘娘!绿竹是贪财,是爱占小便宜。可是绿竹不糊涂呀。娘娘便是绿竹的大树,是绿竹要终身依靠的。试问绿竹又怎么胡这样傻去祸害自己的终身依靠呢?”绿竹满脸泪痕,高声分辨。

皇后此时也像是完全乱了心绪一般,但是她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了绿竹:“母后,这血书是紫菱写的不是,还另当别论。儿臣只怕母后被贱人所蒙蔽,误信谗言。若是错杀了绿竹,到时候就难以收拾了。”

我瞧见皇后杀人一般的目光直直朝我射来,心里却冷笑一声。心想如今你也是这般狼狈的模样,还有力气瞪着我。既然你那么喜欢瞪,我便叫你瞪个够。只是待会你便是有力气,也无暇顾我了。

低下头去,冰冷的手指轻轻抚上了依旧平坦的小腹,宛如一株青莲,在皇后冰冷的目光中开出一朵曼妙的花来。

唇角牵起一抹薄笑,嘴巴里却开始低声呻吟起来,捂着肚子,看在老太后的眼中便是一幅难受的模样。

文绣在一旁忙问:“小主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没事。”我强装一笑,眉头却皱的更紧,“不要为我分了神。”

太后的目光早已被吸引到我的身上,见我捂着肚子不由得万分紧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随喜,快去叫太医来!”

“臣妾没事。”我勉强一笑,柔柔地看向太后,“太后不需要为长歌操心,臣妾哪里就来的这样娇气了。许是这屋里太气闷了,长歌只觉得心头闷闷的。也许出去走走便就好了。奇怪了,臣妾以前没这样过,许是刚刚怀孕所以身体特别敏感的缘故吧。连带着臣妾也变得娇气了呢。”

粉面绽出一丝宁馨的笑意,我极尽清楚地将最后那句话吐了出来。唯恐皇后没有听到我已经身怀有孕的消息。

皇后久居深宫恐怕未必会知道我已经有孕的事实,再者她一直疯疯癫癫的,神智也可能不会一如此刻这般清明。不过我吐出这样的一句话,她情急之下也未必能受得了。

果然她牢牢盯着我的肚子,刚才还明净如水的双眸此刻却狂乱了起来。

“臣妾先出去喘口气,太后恕罪。”我柔柔一笑,便在文绣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故意伸手抚了抚小肚子,像是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一般:“宝贝你要乖,娘这就带你出去散散心哦。”

含笑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皇后的脸庞,在背对着太后的地方,我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冷冷地看向坐在那里的皇后,目光中蕴含着十分张狂的神色!

你是皇家正媳又如何?你是从凌烨从正门抬进来的又如何?还不是不如我这个庶的?

“小贱人!纳命来!”她终是没有忍住,霍然而起,从旁边的侍卫刀鞘中抽出一把长剑,挺身朝我刺来!

我佯装惊慌,惊声高呼:“啊,救命啊,娘娘,太后娘娘救命啊!”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做戏,只因为锦心早已在旁蓄势待发,若是皇后果然要杀我分毫她自然不会放过。

眼看着剑尖就要递到我的眼前,谁知一个身影却猛然飞扑到我的身前,一下子替我挡住了那锋利的长剑。

“噗”的一声,是剑身刺进人身体的声音,只见绿竹痛楚地连在我眼前晃动,鲜血喷溅了我一身。

我再没有料到竟然会是如此的场景,愣在原地的时候绿竹却蹙紧了眉,瞧着皇后道:“娘娘怎么又这样鲁莽了?绿竹,绿竹不是告诉过您,您不能——”

她说到这里嘴巴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皇后好像清醒了过来,哭泣道:“绿竹,绿竹!你为何这样的傻!”

“娘娘——”绿竹极其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忽然伸手将插进自己身体的长剑拔了出来,“绿竹去了。”

她说完便忽然将那长剑从肋下穿过,稳准狠地朝我的小肚子刺来。

“小心!”锦心在千钧一发之时单手抓住了那柄宝剑,不顾自己手上鲜血淋漓,不再让那宝剑靠近我半分!

我没料到绿竹居然还能憋着最后一口气打算给我致命一击,若不是锦心在,恐怕就要成为她剑下亡魂了!

“贱婢该死!”锦心抓住了剑身,薄唇吐出冷意,然后生生的拉着那剑身,猛然刺入了绿竹单薄的身体。

只听见噗嗤一声钝响,是利剑刺入绿竹肺部的声音。鲜血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喷涌出来,飞溅三丈,泼了皇后一头一脸。

绿竹仿若一个纸片人一般地轰然倒塌在地,一袭绿色衣裙全被鲜血染红了。

“绿竹!”皇后哀叫一声,像是再也无法承受眼前的种种血腥一般终于捧着头晕倒在地上。

鼻端间的血气太浓重,我作势欲呕,太后早已一叠声的吩咐文绣道:“快将你家主子扶出去,这里血气大,污了你家主子的眼睛!”

又吩咐侍卫:“绿竹这贱婢差点儿伤了哀家的皇孙,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扔在乱坟岗!”

“是!”侍卫们上前毫不怜惜地拖起了绿竹的尸体,像是拖着麻袋一般的拖了出去。

我瞧见她的脚尖划出了一路鲜血淋漓的地图,本该觉得快意的心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预想中的痛快。

处理完了绿竹,太后便叫了太医来好好给皇后诊治。我因为惊吓不轻,所以便早早的告辞回到了甘棠宫。

远远地还能听见皇后状若疯魔的哭喊声:”殷长歌,你这个小贱人,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疯癫已久,此刻做此胡言乱语六宫之中也都是司空见惯。何况她本就跟我是死敌,所以她就算嚷得再难听大家也都不置可否。

我本来可以不必放在心上,谁知一路走着,心情却是越发的抑郁起来。

脚步在曲院风荷那边停了下来,我极目远望,却见一池子衰败的荷叶撑着自己残破的肢体孤独的挺立在瑟瑟西风之中。

”小主,可是要歇息歇息?“文绣吩咐小宫人们在长凳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兔毛被子,免得我坐了着凉。

我顺势坐了下来,将身体靠在那乌木的栏杆上,眼睛望着眼前绵延数里的残荷,借此让一直翻腾的思绪渐渐稳定下来。

昨夜罗衣紧急跟我相见,说她发现有人偷偷潜入了凤藻宫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我便叫她将绿竹平日藏得珍珠等东西放在一个明显的位置。

绿竹贪财这是人所共知的,只是她为人谨慎,东西都藏得很好。可是我曾经送给她一个玉镯子,那玉镯子除了是珍稀宝玉之外,更加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罗衣鼻子最灵,果然凭着鼻子找到了绿竹藏匿东西的地方。她将东西埋在了凤藻宫一颗树下,平日里谁人能想到去树下挖掘什么东西?

罗衣将那包裹放在了绿竹的寝室之中,果然再去看就不见了那东西的踪迹。我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便叫罗衣这几日再次给皇后饮食中下曼陀罗粉。

而且分量要加重,务必要求皇后会再次达到幻听出现幻觉的地步。

果然我没料错,那包东西果然被灵犀拿去了给太后。太后看到那样丰盛的财宝定然会怀疑绿竹收取了别人的贿赂,越发触动往日心肠。当然会一鼓作气前来将绿竹捉拿归案。她毕竟只是个奴才,死了也就死了。可若是因为心软轻纵了她,那么死的便是皇后了。

宁肯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

在位高权重人的眼中,不论是我还是绿竹,始终命如草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