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子,才堪配得上是“静静其婉”的静妃娘娘的称号吧。
我再怎么样的争,再怎么样的抢,也不过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罢了!
枉费我殷长歌心机费劲,拼尽了全力才在这万丈红尘中赢得了一席之地。却原来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我其实什么都不是。在优秀而强大、光芒耀眼的微月面前,我什么也不是。
眼泪便这样轻易的滑落了,心酸至极,苦不堪言。
“你叫什么名字,倒是好口才。”凌烨赞赏的看向了站在了一边的微月。
“皇上不必知道我,奴才的名字。皇上只需要知道成人之美乃是君子之德便是了。”微月低了头,不卑不亢道。
“好!好一个君子之德!你给朕扣了这样大的一顶帽子,若是朕不同意的话,岂不是显得朕连成人之美的气度也没有了?好,今日就依你,朕便准了孙将军跟那朵儿公主的婚事!而且,朕不但准了他们的婚事,还会重重有赏!毕竟,孙将军好歹也是我大晏的脸面,绝不可以在西域小国面前失了我大晏的威严!”凌烨拍桌痛声道!
“微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孙骁忙叩首谢恩。
皇后却在一旁微微笑笑,如水的目光漫不经心得扫过站在一旁的微月身上,扬声道:“孙将军也还要好好谢谢你这个小侍卫啊!今日若不是他为你辩解,你的这段佳缘也未必得以成就。好孩子,上前来,叫本宫跟皇上好好瞧瞧你。听着你口齿这样的爽利,想必模样也是极好的。本宫有心替你找一个好姑娘,你可愿意?”
听舒天眉这样一说,我、微月、孙骁三人俱是一愣,还未说什么呢,忽然见坐在一侧的孙轻暖抱着肚子哭了起来。
“皇上,皇上,好疼,轻暖好疼!”
她此刻的脸色便如同那桐花一样的雪白,瞧见她抱着肚子,凌烨跟皇后再也顾不上什么指婚不指婚的事情了,赶紧吩咐将人抱去了孙轻暖自己的宫殿,又急忙叫了随行的太医来看。
众人乱作了一团,全都跟着去了孙轻暖的南风阁。
我瞧见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赶紧走上前去,低声对孙骁道:“趁这个机会,赶快带着微月走。若是待会被人发现了什么,你我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孙骁看向孙轻暖的方向,犹自不放心:“轻暖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有什么事情难道你留下来就会有什么好转?莫非你是华佗转世不成?你照顾好本宫的妹妹,本宫定然也会照顾好你的妹妹,快去!”我厉声道。
孙骁也无可奈何,只得带着微月从一旁悄悄地走了,我叫罗衣亲自去看着,一会儿罗衣回来跟我说:“孙将军已经骑马走远了。这是微月小姐带给您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只觉得浑身疲惫,像是刚打完了一场仗一般的疲惫。
打开那布来才发现,里面是一颗心形的玛瑙石。想必是戈壁滩上捡来的,还有着灵动的血色,活灵活现的,倒是蛮像。
我不由得失笑:“她总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主子,有句话罗衣不知道该不该问。”罗衣看向我。
“说吧。我知道你也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我。”我看向罗衣,“而我,也打算跟你坦诚相待。只是现在大家都在孙轻暖的南风阁,你我也不得不前去稍微应应景儿。走吧,路上本宫自会将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你的。”
于是在去南风阁的路上,我便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全数告诉了罗衣。
她从开始的震惊到了最后,竟然转换成了盈盈泪意在眼中。
“罗衣实在不知道主子竟然有这样多的苦楚……主子你,你实在是受苦了。”
我看向她,微微一笑:“怎么,不嫌弃我是个李代桃僵的?”
罗衣颤声道:“罗衣是不管主子到底是何身份的,罗衣只记得主子说要跟罗衣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的。在罗衣的眼中,只有姐妹,并无其他人。”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亦动容道:“好罗衣!好罗衣!有你这句话,便已经足够了!”
她也紧紧握住我的手,流泪道:“主子!”
“好了,别哭了。南风阁到了,再哭的话,终究还是叫人看见了。咱们还得打叠起精神,仔细瞧瞧这个孙轻暖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
那日从南风阁回来之后,我便又再次进入了那种安恬的生活。
因着孙轻暖身子不好,所以凌烨便也在南风阁多陪了她几天。其他的妃嫔再怎么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倒是****来我燕宜宫说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反正我也是闲着无事,便也陪着她们说笑一番。
闵柔这些日子便也常来了,她经常是打着一把小伞,乘着潇潇雨幕的时候来。
那时候人少,她便跟我在一起下下棋,或者品品茶,唱唱小曲儿,我们倒是也颇为自在的。
这一****来,正是大烈日的时候,我因着外面柳树上不少的蝉鸣聒噪不已正在心烦,她来了瞧见我这个样子,便自告奋勇做了粘杆儿,去粘上面落的蝉。
她忙了一中午,那蝉鸣总算是清净了一些,我忙叫罗衣端来冰镇西瓜给她吃。
她吃的香甜,忽然瞧见柳荫底下缓缓来了一乘小轿子,慢慢走到燕宜宫门前,小轿子轻轻落了下来。
多日未见的孙轻暖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静妃姐姐吉祥,臣妾给静妃姐姐请安了。”苏轻暖柔声道。
我微微笑笑:“不敢当不敢当,外头阳光毒,你快些上来吧。我这里有刚冰好的西瓜,你且尝尝。”
“我不吃冰的东西,肚子里还有皇子,吃不得这样激烈的。”苏轻暖的目光有意无意掠过闵柔,“闵贵嫔今日倒是得闲,这么早便来了?”
“我来看看姐姐。”闵柔不欲与她相争。
“瞧着你这满头大汗的,想必来这里也不短了。我跟静妃娘娘有些体己话要说,还请闵贵嫔暂且回避吧。”孙轻暖轻蔑道。
我才要出声维护闵柔,却见她朝我使了个眼色:“叨扰了半日,我也该走了。姐姐,明日我再来瞧你。”
“好走,回春,送客。”我对一旁站着的小丫头说。
那小丫头便忙送了闵柔出去,孙轻暖一脸严肃道:“我有要事要跟姐姐说,请姐姐回避不相干的人吧。”
我见她说的这样郑重,便叫罗衣将其他人全都屏退了。
“说吧,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殷长歌,母亲是卢氏,本是殷家的一个洗衣婢,因为得到老爷的宠幸而生下了一女。本来母女都在殷家之外生活,后来因为生活所迫回到了殷家。因为女儿长得很像殷家独女殷微月,所以在微月私奔之后顶替妹妹入宫成为皇妃。我说的对吗,静妃娘娘。”
四周那样的冷,好像我手中捏着的这片西瓜一样的,让我不由得心生寒意。
我看向她,戒备十足:“你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我如何知道的你不必管。只是我能知道,其他人只要有心,也便都能知道。”孙轻暖冷笑一声,复又看向我,目光灼灼,“你当天下就只有你殷长歌一人聪明么?若是他日被人发觉,你可知你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株连九族?”我冷笑一声,“如今我还有什么九族可以株连的呢!”
“你没有,可是我有!如今你在宫中迷惑凌烨哥哥,你的妹妹在大漠迷惑我的哥哥!殷长歌,我真的想不到你们殷家姐妹竟然全都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你们自己干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居然还要将我们孙家也牵连其中!真的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怎么了,非那个女人不娶了!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暴露,我们孙家百年声誉便要毁于一旦了!”孙轻暖气急败坏道。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你哥哥不说。天底下又有谁会知道呢?”我淡然一笑道。
孙轻暖依然气得怔怔的:“殷长歌,我看到你这副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抽你几巴掌!你不过是一个洗衣婢的女儿,如此低贱的身份,怎么也配在宫中居于静妃的高位,难道不不怕午夜梦回也会惊醒吗?”
“呵呵,我怕?”我冷笑一声,凝眸看向她,看向她那张无知而天真的面孔,“我怕,我真的很怕,我怎么可能不怕呢?”
轻轻高举双手,我将自己素白柔心的手放在太阳光下,透过澄澈的阳光看我这双明净的手,喃喃自语。
“你瞧这双手,多么的干净跟明秀。可是只有我知道,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跟冤魂,死在这双手下的男人女人不在少数。所以我怎么能不怕呢?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身在后宫,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了我!所以我只有不停地杀戮、杀戮、杀戮才能喘口气儿,也才能活得好好的。孙贵嫔,你说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