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点点头:“闵柔在我家住的那几天里,长歌早就试探过她。她是有些地方值得怀疑,可是长歌并无足够的证据,所以也没有往深处想。可是现在姐姐既然说起来了,我忽然又想到一个地方可疑。那****闻了那雀脑的味道呕吐不止,闵柔出去一会儿便找来了新鲜的薄荷叶。我当时未曾多注意,现在想想这么冷的天,她如何去找新鲜的薄荷叶子来,而且找的那样快,像是她早就预料到咱们会呕吐,她早就预备好了一样的。”
叶云抓住我的手猛然一用力,瞪大眼睛看向我:“这可是真的?”
我点点头:“千真万确。本来那****是拿了薄荷叶也要给你闻,谁知你却忽然血崩了……”
她颓然地靠在锦被上,握紧我的手一松,重重叹口气道:“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她那日拿来那盒子雀脑我已经知道不妥当,可是后来见她为我治病我便也打消了顾虑。我竟然这样蠢!这样的蠢!明知道她来历有问题,却还是一味的相信她!”
我见她这样说,只得安慰她:“或者真的不是她,总之咱们并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所以竟然是咱们想错了也未可知。闵柔她跟咱们一起入宫,她如果真的想要下毒……”
叶云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闭上眼睛不再看我:“本来总觉得你冷静机敏异于常人,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这样的心软!罢了,罢了,不再说了!我今日也乏了,你叫我一个人歇歇吧!”
她这样说分明就是有意逐客了,我知道她听我这么说心里定然不好受,便也不能多呆,只得起身告辞:“那姐姐,长歌便先走了。以后,以后得了机会再来看你。姐姐千万要保重身子,寒冬也就这几天了,熬过去天气转暖了也就好了。”
她只是歪身向里面,并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等了半天,见她仍然没有吭声,便只得转身离开了撷芳殿。
到了门口,我叫锦心将一百两银子留给月盈以作人情往来之用。虽然叶云已经被幽禁,可是每回请太医来看,还是需要有些银两来打点的。
月盈接了银子,我又细细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出宫门。
雪依然在下着,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踩在上面吱嘎吱嘎清脆作响。虽然已经有宫人拿着扫帚扫雪,但是刚刚扫干净便又是一片,如何能打扫得干净!
“小主小心,这雪天路滑,最是难行,不若叫锦心背着你走吧!”文绣看了看我说。
我笑着摇摇头:“就走几步路,便也这么娇贵了?那我已经岂不是出门就要被人背着、抱着的。”
锦心犹不放心:“小主还是让我背着吧。这宫里头不太平,您才来多久,就已经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眼下皇上正宠您,六宫里盯着您的眼睛不知道多少呢!”
说完便果真蹲下来要背着我,我笑着躲开,拍拍她的背:“你瞧你瘦的这样儿,跟猴子似的,我上去不把你压垮了?”
她见我执意不肯,也只得作罢。我们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的,便来到了沁芳宫门前。
沁芳宫现在也不如以前了,冷冷清清的,门口只有几只麻雀在雪地上啄食,见人来了便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想起刚才叶云说的那番话,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向了那紧闭的朱门。
“小主,怎么停了?”文绣问我。
我抬眸看了看沁芳宫那三个大字匾额,摇摇头:“没事,你去敲敲门,看看闵贵人醒着没。”
文绣点点头,上前敲门,好一会儿才见大门吱嘎打开,闵柔的贴身宫女风信钻了出来,见是我,忙跪地道:“奴婢给殷贵人请安,殷贵人吉祥!”
“你家小主呢?可还睡着?”我叫她起来站着回话。
风信摇摇头:“小主才刚醒了呢,刚吃完药,正在床上歪着呢!贵人可是要进来看看我家小主?”
我点点头:“本宫好几日没来看闵贵人了,今日得空,便来探望探望。你在前边带路吧!”
她忙不迭地答应一声,将大门打开,请我进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到沁芳宫来,院子跟撷芳殿的也差不许多,就连布局也颇为相似。不同的是沁芳宫进门先有一个白墙影壁,转过影壁才到了院子里。
“小主,殷贵人来看您来了!”风信快步走进房间里通报闵柔。
“姐姐来了?”闵柔的声音虽然很虚弱,但是却带着明显的喜悦。
我跟着风信走到她内室,见她正准备从床上下来,便赶紧按住了她:“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别动不动就起来见人,小心冻着。回头要是再闹了风寒,皇上追问起来,可不都是我的错儿了么?”
她凄凄一笑:“皇上如何还能记得我。这个沁芳宫,他怕是早就忘了吧!”
我见她笑容凄楚,面容憔悴,便知道她是为了凌烨的薄情而伤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只好讪笑着岔开话题:“我这几日也一直病着,今日才得闲,所以过来看看你。你呢,你的后脑勺那处伤好了吗?”
她转过头来叫我看看她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太医们来的倒是勤快,幸而只是击打所伤,敷药也就好了。”
“太医们的医术自然是好的,关键是你要放宽心,这病便好得快了。不像云姐姐,刚掉了孩子又被幽禁,日子定然不好过,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我故意隐瞒自己刚去看过叶云的事情,只拿这句话来试探闵柔,看看她的神色如何。
她倒是淡淡的,只说:“姐姐总是操心别人,我且听说了,姐姐跟巫采女起了争执,烫了一手的泡呢。如今可还好了?”
见她转移话题,我便知道她不想多谈叶云,于是只得伸出手给她看看:“现在还包着纱呢,太医给抹了烫伤的药,总不见好。说总得十天半个月的呢!对了,你上次弄的那个雀脑,现在还有没有?若有,便拿来用用。我记得你上次说那个对烫伤冻伤都有奇效的。”
她听我问起雀脑,抬眸深深看了我一眼,半天才说:“姐姐还敢用这个不成?”
我只当做不知道:“怎么不敢用了?”
她冷笑:“姐姐难道不疑心柔儿在那个雀脑里下了什么毒,害的云姐姐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