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宫跟其他宫的构造基本一样,是一起四合院的构造。主殿在中央,左右是两个偏殿。通常一个宫里是要住三个妃嫔,一个主位两个偏位。如今甘棠宫我是住了主殿,不知道左右偏殿是要住谁了。
穿过一壁水墨丹青影壁,便是一个颇为宽敞的院子。院子用红砖铺地,倒也显得喜庆。院子中央有两颗大的甘棠树,想来便是甘棠宫的由来。
诗经有云::“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相传召伯经常到民间乡邑巡行,并且在棠树之下裁决狱讼、处理政事,而处理结果常常使公侯伯爵信服、庶民百姓满意。人们为纪念其勤政爱民、清廉听政的事迹,表示对他的爱戴和怀念,而不愿砍伐他曾坐于其下办公和休憩的甘棠树,并且歌之咏之。
这宫殿叫甘棠宫,可见当时命名的时候也希望这甘棠宫里能住着一位贤妃。
如今皇后让我住在其中,可见对我的重视。
文绣想必也猜到了其中的意思,抿嘴一笑:“小主,看样子皇后娘娘很重视您啊!”
我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到底是不是真的重视,岂是一座宫殿就能看出来的。”
她也笑笑:“不急,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慢慢来。”
我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进了院子。
院子里自有两班奴才早已在外垂手等候,外面下着大雪,他们也丝毫未动,看样子已经等候了很久,黑色的靴鞋都陷进了雪里。
见我来了,他们便跪了下来:“奴才们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起来吧。”我笑着说,“外面天寒,你们不必跪了,跟我去屋里伺候。”
“是。”奴才们起身,跟着我进了屋。
屋子里倒是暖意浓浓,地龙烧的地面暖暖的,又有炭火盆放置,那热力催的窗边的水仙花都开了一朵朵的嫩黄。我见那水仙可爱,便凑近用手拨弄,果然一阵异香扑鼻,就连手指上也沾染些许的水仙花粉。
“这水仙花很美,是谁放过来的?”我转身问。
一个小太监走出来,垂手说:“回主子的话,这水仙花是容妃娘娘送的,每个小主的屋子里都有的。”
“哦,那倒是谢谢容妃娘娘了。水仙花香气清越,最适宜冬天养在屋里。”我微微笑笑,转身来到堂中坐下。
奴才们见我坐下了,便在堂中跪了一地:“奴才们给小主请安,恭迎小主入住甘棠宫!”
“起来吧。”我和气一笑,转头吩咐锦心,“把我从家里带的礼物给大家吧!”
“是。”锦心点点头,将我们从家里带来的小荷包一一分发给太监宫女们。
这每个荷包里都包着两块金锞子,还有一个如意,礼物虽然不重,但是胜在心意。奴才们接过荷包,倒也满脸欢喜。
我留心查了一下,一共有太监四名,宫女六名,共计十人。
领头的是一太监一宫女,岁数都不小了,看起来倒是很稳重。他们谢过恩之后,那领头太监出来一步,在我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付德海,给小主请安。”
我笑笑:“付公公快请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不需要行此大礼。”
那付德海还是跪着,不敢起来:“小主千万不要这么说,在宫里不以年老论尊卑。小主虽小,却还是老奴的主子。老奴从今天开始,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小主。”
我见他行事稳妥,说话又老练,心里便看重他,只是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姑姑,倒是一脸的冷漠,一点儿欢喜的样子也没有。
“这位姑姑是?”我呷了一口茶,含笑看向那个姑姑。
“哦,小主。她叫罗衣,也是来伺候小主的。”付德海急忙说。
那姑姑见我问她,也不吭声,仍然站在那里,一副倨傲的样子。
我见她如此冷傲,便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她虽然身穿宫人的衣服,但是眉眼间似乎颇有几分姿色。
这倒是奇了。难道这个叫罗衣的姑姑竟然是有什么来头?
我意欲追查下去,但是却明白,若是这么照直了问,她恐怕也不会吐出什么实话,还不如就此罢手,以后再细细查问。
那付德海见我只是笑,生怕罗衣被我责罚,急忙拉着罗衣跪下:“小主眼前,你还放肆!”
“倒也罢了,想来今天大家在外面也等我良久,怕是都累了。天色已经不早,大家各自休息吧。”我笑笑,倒也宽容。
“是。”宫人们见我这么说,便悄悄起身,依次退了下去。
等他们都退了下去,锦心冷声道:“小主,你这么好脾气,别人都要踩到你的头上来了。你看看刚才那个叫什么罗衣的姑姑,那傲气劲儿,像她不是奴才,咱们才是奴才一样。照我说,小主你就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好地震慑一下他们。”
我淡笑不语,只是拿起青花瓷盖碗,撇了撇浮沫,微微品了品:“这茶倒是好茶,水也是好水,竟是旧年蠲的雨水,轻浮的很。”
“小主。”锦心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扫她一眼,微笑:“你呀,真是个急脾气。我问你,以前你在家里看园丁们修花园子,到了春天,不论是牡丹还是杂草一起长出来,你怎么知道哪些是牡丹,哪些是杂草?”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嫩苗都长一个样子,我看不出来!”锦心倒也老实。
“这就是了。有经验的园丁呢,会等着嫩苗再长大一些,能看出具体的样子来了。这才会动手铲除杂草。如果一开始就冒冒然动手,万一误伤了牡丹,你说该怎么办?”我又喝了一口茶,微笑着看向她。
锦心恍然大悟:“所以小主你是想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一下这些人。让他们误以为小主你软弱可欺,然后再将品行不良的全都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