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那心里最伤的时候……
博修睿赐她妁妲婀娜之名,让她入住潍水宫,对她百般的好,原来都不过是因要她入宫为妃而已。想到辑相度极力阻止却力所不及的忧虑,她又一次觉得可悲,在三岁之前幼儿园生活时,那种孤立无援的可悲。如今虽是有援,可那双援手,伸不到能救自己的地方啊。
那时,她的心再次沉到谷底,她再次发现,上帝还是要遗弃她了,亲生父母那里遗弃到孤儿院,再从孤儿院遗弃艾弥与法兰西斯那里,然后又从他们身上躲走,再送到这几千年历史里,现在,还要将她从在这里仅有的亲人身边,遗弃到那只有淋漓鲜血,而毫无自由可言的皇宫?
她真觉得,上帝真会愚弄人。
一怒之下跑到那片初来时见到的草地,不,或许称为一片草原更贴切些吧,因为那里实在太宽敞无际了些。
当她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时,心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心跳都感觉是露掉了的,直到看到赝鹰飞过,她才惊觉,她还有赝鹰的。
可是,赝鹰不过是只老鹰啊,什么也不能替她排解的……
再一联想到博修睿对她那有所图的好,还有辑府的人力不从心的为难与艰涩,辑相度与舒玉娴心痛却又无奈的样子,更想到自己万事都要依着别人安排来过,还有那终不可自由的无奈,心头千丝万绪,百感交杂。
当时的她,是想摆脱一切,什么也不管的离开的,可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不是亲爹娘却胜似爹娘的辑相度与舒玉娴让她不舍,她怕这么离开后,他们会心痛会伤心,更怕博修睿将此事牵累于辑府,也是心底存着一丝舍不得。
还有辑留影,那个为了救她,误杀了生母的男子,如今,还是不知所踪,她能负所有人,包括辑相度与舒玉娴,可是,却不能丢弃辑留影,那个从水底救起她的男子,那个帮她找到了珍珠的男子,那个被她陷于不仁不义之地的男子,无论如何,是她不能负的。
加上她本就是性情抑郁之人,想的事本也比别人多、比别人繁,而且,也极亦比其他人更能钻空子,想到什么事后便会出现一连的不快。
心头百感交集,可是无处宣泄,她唯一想到的,便是那支教傅教于她的清涟舞。
她清晰得记得,教授那支舞的教傅曾经说过,那是一支需要极度烦恼悲伤的的心情才能舒展的舞,是表现悲伤的肢体语言。如果心情差到极点,将之支舞舞上一回,是可消极心中痛苦的。
她本没有教傅所讲的悲伤,可是,总总事情加起来,却也是让人不及遐故的。所以,虽没有那痛彻心扉的悲伤,可她总究是心情郁结之人。心里所有的痛苦,也不是那么消散的,所以,她想也未想豁得从地草地上坐起来,冲着空中的赝鹰吼道‘我会好的,我不会再痛苦了,跳完这支舞就一定可以’。
所以,那时已经站在远处冗长的杂草里的三岁辑留烨,便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