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听着,又是一怔,我看到他那跪在地上的身子明显的轻微颤抖。心里顿时也慌了,是啊,爹这句真话,无论如何听来,也像是在……欺君啊!
“哼,愚蠢!”德康帝见爹的反应,不屑的说着,然后拂袖离开,只留下一句爹期待已久的话,“快回去见你夫人吧!要是晚了一步,朕还得担上个罪人的名讳。”
这话,带着讽刺,可却让爹来不及去听清了。他迅速的站起来,也未理我,直直的朝着晟宪殿外走去……
我亦迈着自己那怎么也不可能变大的步子紧跟着出去,刚走出晟宪殿,便见辑留影,他看到爹出来了,一阵欣喜,越过那原本拦着他的侍卫与太监,向爹跑来,可还未听到他的声音,爹便先开口了。
“你大娘出了什么事?为何我一不在家便总会出些事?”
爹的声音里有责备,亦有忧虑,还有急切,更带着一些无处可发的无名怒火。
辑留影听着这些话,便愣在那儿了,我知道,他是奇怪,奇怪爹为何会知道家里的事。
而我,跟在后面,却并未让他们看到。
辑留影愣在那儿,一动未动,我没有看他是何表情,也来不及去看,只追着爹的脚步,往宫外而去,湛蓝的天空中,赝鹰盘旋于上。
爹急匆匆地往回赶着,我在后面追着,辑留影不知脱了多远,总之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跑得有些吃力,爹似乎也发现了,我见他突然地停了下来,因为没有注意到,也因为太突然了,我原本跑起来的身子撞在他身上了。
那件能遮住人眼睛的披风已经在我出宫门时便解下来了。
撞在他身上的我还来不及喊出吃痛声,便被他抱起来了,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一直地向着那住着他最牵挂的人的辑府而去。
我也识相的不开口,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要说什么,他现在也不会听得进去。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祷念着,希望娘不会有事。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还未进辑府大门,便已经听到一声声兴奋的叫嚷,似乎是看到救星一般的声音。
辑相度放下我,比之之前的步伐更快了些,直朝着‘娴婧楼’的方向而去。
整个娴婧楼从里屋到外厅,满满的全是人,夫人小姐,丫头奴才,连最是无礼狂妄的辑留钊也在。
“老爷……”周津滟见到辑相度,那张带着担忧的脸上多了一丝惊讶,可她却是这个屋子里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不似柳媚颜那般,眼里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辑相度谁也未理,径直走到床边,那些带血的衣物以及染上血的床单全都换过了。我想象不到,如果他看到那些东西,会有怎样的反应?可能会在本就不安的心里添上一些杀戮吧。
“玉娴……”爹坐在床边,看着娘那苍白如纸,又带着擦破的浸着血丝的脸,还有那张脸上明显的痛苦。我知道他心里定是揪着般的疼。因为他握着娘的手明显的越握越紧了,那修长的手指关节泛白,因为用力,手背上青紫色的筋一览无余。
“大夫怎么说?”他的声音明显多了些隐忍,让人听着莫名的添了丝惧怕。
谁也不敢开口,因为谁也不敢让那可能会另自己招至不幸的话出自自己的嘴里。
“都成哑巴了?”爹的声音突然如爆发的山泉一般,震得人措手不及,连一向不怕事的辑留钊亦是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