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只是短暂的失去意识,耳边响起夏晓凄厉的哭声,他一下就醒了过来。
“楠楠——”夏晓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孩子翻过来,然后就看到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夏楠的额头擦地,一块皮掀起,看着血肉模糊的特别吓人,“救命啊,楠楠——”夏晓搂着血流不止的小孩,大哭着向路人求救,她现在心底的害怕不亚于夏慕白失去双腿的时候,她害怕弟弟会死掉。
很快有热心的路人围上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抱起地上的两个孩子,送去医院。
医生在夏楠的额头上缝了几针,夏晓的膝盖也上了药。
木头长椅上,夏晓紧紧抱着夏楠,小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已经有人去通知叶美丽,他们等着大人过来,惊吓过后,夏晓开始担心医药费,还有散架的三轮车,没有三轮车,怎么收废品……
“姐,我没事。”夏楠仰躺在夏晓怀里,伸出小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
夏晓低头视线落在夏楠的额头上,一圈纱布缠在他的额头上,“楠楠,会不会留疤啊?”她有些担心。
“不会!”夏楠肯定的答道。
“要是留疤,姐姐还喜欢我吗?”夏楠伸手抚上自己额头上的纱布,突然也有些紧张起来。
“楠楠是最坚强的小男子汉,姐姐永远喜欢楠楠。”夏晓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给他加油打气。
夏楠嘴角咧了咧,有些开心,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还有一点甜甜的感觉。
走廊尽头人头攒动,走在前面的是叶美丽,跟她并肩走在一起的是一个身材魁梧,五官硬朗的男人。
夏晓看见了爸爸,夏慕白坐在一辆崭新的轮椅上,钢铁厂原党支部书记推着夏慕白,后面跟着的全是钢铁厂以前的领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来。
“怎么让司徒公子待在走廊上呢,病房呢?”接到市里领导的电话,医院院长忙不迭的迎出来,呵斥几个医生。
夏晓抱着夏楠呆坐在长椅上,望着哗啦一下围过来的一群大人。
“楠楠,这是你爸爸。”叶美丽指着身旁的司徒雄,柔声说。
“做过全身检查了吗?有没有脑震荡?”院长问几个医生。
“没有,流了一些血,这孩子很坚强。”医生答道。
“真是虎门无犬子,司徒公子继承了您的坚强勇敢和魄力……”有人七嘴八舌的拍司徒雄的马屁。
司徒雄居高临下的望着倚在女孩怀里的儿子,他像一只孱弱的猫崽子,这真是他司徒雄的儿子吗?
猫崽子同样回望着他,酷似他的狭长眼睛,浓黑的眉,即便被这么多人围观,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怯弱,眼睛里带着防备和警觉,小狼崽子——司徒雄突然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就该有狼性。
夏晓怀里一空,弟弟被人抱走了。
司徒雄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紧紧箍在夏楠的小腰上,将他高高举过头顶,仰视着他的小脸,“儿子,爸爸回来啰——”司徒雄发出豪爽的大笑声。
夏楠被高高举着不能动弹,他紧抿着小薄唇,盯着大笑的司徒雄,眼里闪过浓浓的戾气。
晚上司徒雄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宴请以前的领导同事,还有街坊四邻。
他高举着夏楠,让他骑跨在他的脖子上,夏楠黑着一张小脸,烦得一巴掌扇在司徒雄的头上。
司徒雄不怒反笑,“儿子,以后能骑在我司徒雄脖子上的人,只有你啰。”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夏楠无奈的望向夏晓,她穿了一件新裙子,站在夏慕白的轮椅旁边,俏皮的冲他挤挤眼。
夏晓是开心的,爸爸找到工作了,以后在建筑公司当副总经理,不管怎样,看到夏慕白能振作起来,夏晓觉得非常开心。
夏楠冲夏晓咧了咧嘴角,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司徒雄,听到爸爸不是坏蛋,以前是被冤枉了,他觉得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一群孩子坐一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好多菜,夏晓是第一次见。
胡萝卜雕刻成的凤凰,黄瓜雕刻而成的玫瑰,美轮美奂的装饰摆盘,让夏晓大开眼界,没想到菜也可以做成这样。
夏慕白被安排坐在司徒雄的身旁。
“慕白,这杯酒你该敬司徒兄。”钢铁厂原党支部书记别有含义的说。
司徒雄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笑而不语,当年他私卖钢铁进监狱就是夏慕白揭发的。
现在他不计前嫌,还赏他一口饭吃,条件是让夏慕白承认他是诬陷,至于诬陷的动机,后来他娶了叶美丽,所以说夏慕白是看上别人老婆,才诬陷的。
“司徒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自罚三杯。”夏慕白看一眼跟一群孩子坐在一起的夏晓,端起酒杯低低的声音说,然后一口气喝下三杯白酒。
司徒雄笑笑,抬手拍了拍夏慕白的肩。
觥筹交错声,女人的谈笑声,孩子的嬉闹声,夏晓听不清爸爸说了什么,只看到那一桌的男人都笑起来,气氛很好的样子
夏楠夹了一只大龙虾放到夏晓面前,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埋头大快朵颐。
夏晓觉得叶美丽会扔下爸爸,跟前夫复婚,叶美丽确实跟夏慕白离婚了,却没和司徒雄破镜重圆,司徒雄给了她一笔启动资金,叶美丽先是开了一家宾馆,然后开了“美丽会所”,然后是夜店,然后是马场,后来叶美丽变成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她的资产不比司徒雄少多少。
夏慕白离开司徒集团的建筑公司,成立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然后娶了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秘书,女秘书给他生了个儿子。
整个城市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拆”“拆”、“拆”,大街上到处可见这样的字,然后一栋一栋高楼大厦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
夏晓念完初中读高中,读完高中考大学,她按部就班的遵循着生活的轨道,现在她在一所中学工作,担任初二年级的英语老师,她念的是师范大学。
下课铃声刚响,一群孩子便拿出各种颜色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啊滑的。
夏晓拿着课本和教案离开教室,她梳着马尾,穿一件白色衬衫,下面是直筒长裤,脚上是平底船鞋,中规中矩的打扮,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亲爱的——”坐在夏晓办公桌对面的黄老师朝她抛了个飞吻,黄老师也是个年轻的女孩,今年二十三岁,甚至比夏晓年长一岁,可黄老师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与活力,是夏晓身上没有的。
学生都喜欢黄老师这样的老师,而夏晓属于老古董那一类,学生们对老古董都是敬而远之。
夏晓没想着要跟学生打成一片,她觉得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老师就该有老师的样子。
周静说她是假正经,大学室友说她是内热,夏晓认为自己是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