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简一路跟着夏晓去了墓园,婚宴上他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形单影只的坐在那里,偷偷流泪。
华简停了车,看他们走进墓园,他走下车尾随进去。隔那么远都能听见殷强的呜呜声,夏晓拿出手帕擦拭墓碑上的浮尘,徐珍跟李老太的墓碑紧挨在一起,“外婆,舅妈,殷俊今天结婚,桔子怀孕了……”夏晓轻声说。
华简用手指头戳一下自己的两只眼睛,眼泪一下疼出来,他擦去眼泪转身离开冗长的墓碑通道,最后在主干道上成功地意外邂逅了夏晓。
“你——”夏晓一抬头就看见一身藏青色亚麻质地西服的华简,眼眶红红的,明显刚刚哭过了。
华简无视她,疾步离开,几乎是仓皇而逃。
“是亲家弟吗?”殷强没看清,觉得刚才的男人像是亲家公的弟弟。
夏晓下意识的看一下对面的一长排墓碑,大概华简的爱人就葬在其中。
夏晓开车驶出墓园,华简徒步走在郁郁葱葱的林阴小道上,夏晓放慢车速,“没开车?载你回市区?”她探出脑袋问。
华简站定,夏晓停下车,他拉开后车门坐进车里,径自闭上眼睛,一副不愿闲聊的样子。
副驾驶座上的殷强扭头看一眼亲家弟,亲家弟细皮嫩肉的,长得像个小伙子,穿衣打扮也像个年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亲家弟跟殷俊是同辈份人呢。
微风透过车窗吹进来,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很舒服。华简一开始是装睡,后来真的睡着了。
夏晓先送舅舅回四合院,喝了杯茶出来,华简还仰靠在后座上酣睡。
夏晓打开车里的音乐,后座上的人眼皮动了动,“醒了,送你去哪里?”夏晓发动车子,看着后视镜问。
“不想回去,能带我兜兜风吗?”华简睁开眼睛,醒过来。
夏晓开车驶出胡同,朝江家别墅方向驶去。
“你真无趣。”华简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也这么觉得。”夏晓扯扯嘴角。
“不过我喜欢。”华简凑过去,对着她的脖子吹气。
“羊肉,韭菜,洋葱——你还吃什么了?”夏晓轻蹙眉头问。
华简郁郁的坐回去,哀怨地看着她的后脑勺。
“你二嫂儿子的耳朵是天生听不见吗?”夏晓问。
“原来你喜欢幼齿。”华简长叹一口气。
夏晓翻了个白眼,“寒,天生就耳聋。”华简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贝多芬就听不见。”夏晓感慨道。
“贝多芬可不是天生耳聋。”华简斜睨她一眼。
通往别墅的路上停了几十辆豪车,全是接亲的车,夏晓放慢车速,早上殷俊来接亲,殷俊的朋友们就开着这些豪车过来,其中有方琦的车,大胖的车,还有司徒楠的车,他们不是去马场了吗,怎么会停在这里?
江老爷子午睡的时候突然离世,接到电话,桔子她们直接从马场赶回来,华简没带手机,联系不到他。
殷俊的朋友们站在花园里,来了很多人,能进去看老爷子最后一面的,都是江家人。
华简直直地站在别墅门口,能听见从二楼传来的哭声,老而不死的人,现在就这么突然死了,他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
夏晓伸手去拉他,华简猛地抱住她,他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他将头埋到她肩上,张开嘴巴叫着什么,只是发不出声音。
夏晓垂着的手慢慢放到他后背上,轻拍着他的后背,“爷爷——”华简紧闭着眼睛,流着泪,低不可闻的声音哑声道。
“小瑞媳妇来了。”江奶奶从别墅里走出来。
江奶奶一手拉着华简一手拉着夏晓,带他们进屋。
令狐小玖看这三个人经过花园朝屋里走去,她下意识的看一眼司徒楠,他面无表情的站着。
夏晓直到凌晨才得以脱身,江奶奶一直拉着她聊天。
路灯下,司徒楠斜靠在她的车上等她,地上掉了一地的烟头,其他人都走了。
夏晓按下车钥匙,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通体翠碧的翡翠镯子,这是江奶奶给她的,现在江家都沉浸在哀伤中,她准备改天把镯子还给桔子。
“孙媳妇见面礼?”司徒楠看着她手上的镯子,冷笑道。
“你开车,我困了。”夏晓打着哈欠,坐到副驾驶座上。
司徒楠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朝前蹿去。
回到家夏晓不想洗澡,只想睡觉,两个孩子睡在奶奶家。
司徒楠进进出出,用力的踢门摔门,摔门踢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不想去马场,原来是忙着偷情。”他用力摔上房门,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咬牙说。
“纠正一下,我现在是单身,不是偷情,是约会。”夏晓抱着被子,软声说。
她大方地承认约会,司徒楠被她气得想发疯,他猩红着眼睛,俯身过去,紧握住夏晓的手腕,想要摘下那碍眼的镯子。
“疼,司徒楠,你弄疼我了。”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夏晓疼得低呼出来。
司徒楠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专攻那该死的破镯子。
晶莹剔透,娇艳欲滴的翠配她白皙的手臂,赏心悦目,很养眼,很好看。司徒楠就是看不惯这份赏心悦目。
成功摘下破镯子,司徒楠站直身体,像董存瑞炸碉堡似的高举着镯子。
“你敢——”夏晓话音未落。
司徒楠冷笑一声,手里的镯子飞了出去,砸中墙壁,摔得粉碎。
这镯子是古董,是江奶奶嫁进江家,婆婆送她的,这是江家媳妇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夏晓气得直哆嗦,“你,你——”她伸手指着司徒楠,气得说不出话。
“跟你妈一样,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卖。”司徒楠恶毒地说。
夏晓本来只是生气,不伤心,现在突然不气了,只剩下伤心。
“你妈开洗头房——”他接着说。
夏晓从床上跳起来,床垫是有弹性的,她向上弹起来,然后借着往下的冲力,抡圆了胳膊扇了他一个耳光,一声脆响跟放鞭炮似的,“滚。”夏晓的右手虎口都被震麻了。
司徒楠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也渗出了血,他用手背擦一下嘴角的血,安静的走出卧室,这次没摔门,他知道自己说了过分的话,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都想跟她同归于尽了,还不能说几句赌气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