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在身上,更是深深的凉意,瑾颜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拉了拉身上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也不上宫轿,只是边走边说:“羽鸢,时间尚早,本宫想随便走走!”
远远便闻得一阵清香,缠缠绵绵,若有似无,只淡淡地引人情不自禁地靠近,越近越是沁人肺腑。满院的红梅,开得盛意恣肆,有几树松柏点缀其中,绿树红花,相得益彰,更添梅花清丽娇艳,瑾颜向前走近几步,清冽的梅香似乎熔入骨髓,身心感到格外的冰清玉洁。难怪琳若公主喜欢一个人独自站在梅林之中,“暗香浮动如解意,莫问花开所为谁。”原来满园的梅花还有静人心神的效果。
四周万籁俱静,只闻得风吹梅花落的轻声,远远的花树下忽然响起清脆的女声:“知道吗?昨晚皇上去过坤宁宫后就负气离开往洛贵嫔处,只到今早才邀皇后娘娘同去宣宁宫给太后请安。”
“这皇后娘娘也是闻名内外的绝世美人,家世更没话说,只是怎就不入皇上的眼。”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胡说什么啊!皇上为了讨皇后开心,硬是将温室的海棠全移植到坤宁宫,想必也是极其宠爱的。”这次说话的又是一个声音。
那清脆的女声道:“你们还不知道,本来皇上喜欢的是慕容二小姐,只因她让坏人绑了去,丢了性命,想来也是一个没福的。我听常出宫的小荣子说:一起绑的还有皇后,只是太后压着没让人传。而且皇上对皇后好,只是看着太后的面子。”
“啊!一起绑的。难怪昨夜皇上半夜从坤宁宫负气而去,听坤宁宫的宫女说:今天早上白绫上并没有落红,难道是为这事。”
“唉!看来这位美若天仙的皇后娘娘刚刚入宫就注定失宠,失节入宫可是要灭九族的。你们想想如果她不是宁王府的郡主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管她什么下场,砍谁也不会砍她,反正她有太后护着。就是再失节,人家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比我们这生来奴才命的下人强。”
“哼!不过是命好落了一个好家,有好的老子娘照着。不知太后去云苍山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得了,别说了,小心让管事姑姑听到,那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略大些的女孩说完话便带着她们离去。
那些声音听在瑾颜耳中是把把尖刀插进胸口,脸色一变,极力克制气得微抖的身子,嘴里瞬时越发觉得苦腥。压抑,窒息。满心的凄婉缠绵,如丝如缕,萦回不绝。难道太后要说,这走出宣宁宫你将要面对如何的流言,那得忍着,不恼不怒,淡定自然。耳边想起的是太后送她出宣宁宫的话:在宫中获得“贤惠”二字是辛苦难捱的,你是皇后更要保全这名声有苦不能言,不能露,那怕背着她人哭,也要人前淡笑华贵。
愣了很久,一滴很大的泪珠砰然掉落。有脚步渐渐向这边靠近,羽鸢和知意一干人见她魂不守舍地站在那默默落泪,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不由得惊得面面相觑,连声问:“皇后娘娘怎么了?”
有片枯叶在风中打着旋。瑾颜又看了一眼扫得干净的地面,原来是一群打扫路面的粗使宫女,想来也是不容易的。只是这些粗使的下人都传成这样,不知那些略有脸面的宫女会如何,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任眼泪在风中风干,很淡的笑了笑,轻轻道:“没什么,只是风沙迷了眼,回去吧!”心中浮上一个哀婉绝然的笑容,转身离去。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随从。
有人在她身后,将坤宁宫的门缓慢而沉重的关上,回头看视,那是一扇朱红色的宫门,将她与外面的一切隔绝,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