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打扮停当,时辰已到。一路大小宫门前皆有宫女内监迎候。刚刚进入坤宁宫东暖阁还没来得急喝口水,如意便走进来通报道:“后宫嫔妃都已到凤鸾殿。”
瑾颜站起来,任由宫女帮她整理着裙摆,凌钥儿小声道:“昨日洛贵嫔娘娘召见各位嫔妃一起游玩听曲,想必今日齐了。”瑾颜低头看了她一眼,明了的点了点头,心中浮上讥诮的笑容,游玩听曲是假,商议事情是真,不然那能这么巧,她刚刚前脚进宫,跟着就来请安问好,完全不给她梳妆打份的功夫。
凤鸾殿就在东暖阁的左前方,是嫔妃给皇后请安问好之处。看着那飞翘的檐角,好似鸾鸟儿的翅膀般透着端庄贵气,如她!孤苦而高处不胜寒。檐角挂的铜铃,在风的吹拂下,发出轻脆的声音,如此祥和的气氛,为何她的眼中是权力与争斗的戏本。
凤鸾殿满是前来请安的嫔妃,此时都安静得随洛贵嫔一起垂首而立。洛贵嫔穿件水红色的千丝金纹绣芍药花的上衣,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月白色金丝绣芍药花的百褶月光,如漆乌发梳成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髻边插一只鸾凤正冠,斜斜一枝红宝石簪子垂着几缕金丝,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红宝石耳坠摇曳生光,气度光艳刺眼。瑾颜想起初见洛贵嫔的时间,也是如此的妆扮。这个乔玉洛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今日她依旧用家常喜欢的便服,这种时间上的精确,只怕她便成了衬托洛贵嫔雍容华贵的尘土了。
洛贵嫔眼中的得意随着瑾颜落坐那把龙凤呈祥镏金椅上,便神情暗自淡薄,疑是转眸的错觉,洛贵嫔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华贵。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反观其她嫔妃个个如同雨后春露般清雅。
看来羽鸢口中的情报并非有错,而是洛贵嫔机关算尽用其她人的雅不衬她的艳。好一个聪明的女子,先用众人的明艳独显她的清雅,再算准时间用其他人的清丽衬托她的明艳,如果只是如此还不算难对负,只是这些嫔妃心甘情愿当她的陪衬才是真正可怕,如此这样,只怕她如此关闭在坤宁宫沉默数月,满宫都没有人记得她这个皇后。
洛贵嫔就这样直视着她,直视着坐在上首的瑾颜,并不去迈步请安。别的没她位份高的嫔妃自然也不敢越位行礼,尴尬地站着终都是低垂着头。可是为何瑾颜眼中的这些尴尬的表情,感觉全是让她难堪的神情。是她多心,还是隐藏着其他的隐患。
洛贵嫔的为难使瑾颜心中的怒气由生,却今偏偏不能如何训诉,不管如何其他嫔妃都是给她请过安的,而只是这个洛贵嫔一直抱病静养,大约也是看皇帝不在,而她也不过是一个无宠皇后,数月难见皇帝一面。就算给她难堪,别人不说,她也无法。
瑾颜看着这沉重的气氛,缓缓开口道:“容贵人,你与洛贵嫔同居一所宫殿,可知她的身子如何。”
容贵人听到被点名,左右为难之后最终跪下行礼,道:“嫔妾……嫔妾不知贵嫔娘娘是否……。”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瑾颜的眼神并不去看她,只是淡扫了一眼下面的嫔妃,最终目光落在洛贵嫔身,将她那副高傲的神情尽心眼底,这大约就是宠妃的模样。
你无视我,我也无视你。
耳边依旧是容贵人吱吱唔唔地声音,最终洛贵嫔忍不住,意态闲闲地开口道:“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