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渐暗,华灯燃尽。刚刚梳洗更衣,却听到知意匆匆进来道:“娘娘,如贵妃产下却是死胎,水月宫的人深恐不详祸及其他嫔妃,已偷偷抱出去安葬。”
瑾颜平静下来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将那日纤雅公主送来的‘翠顶雪尖’取些来,再准备些新鲜的薄荷叶和贡菊,拉开火炉烧着滚水等皇上来后再冲泡。”
风吹过殿前的松柏,叶子便会有簌簌的轻响,像春日的细雨一般润入心底。瑾颜用火炉烧开的滚水,手如蜻蜓点水冲泡好一杯沁人肺腑的茶,又从银质小方盒中取出几块冰糖放入白玉茶盏之中,放入冰块之中冷却良久才温言对适耀含笑道:“皇上好似心中有气,饮些臣妾特制的怡神静气之茶吧!”
适耀接过慢慢喝了一口茶,见她如此温婉淡笑却也神情清澈,神色缓和了少许,道:“不是婕妤的提醒,宫中此时已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白假皇子。”
瑾颜反手抚了抚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安慰道:“适耀哥哥何必忧心,贵妃也没将孩子生下来,随她去吧!”
适耀眸中精光一闪,鼻中轻轻一哼,冷冷道:“如果不是你那日劝告,朕早就将她打入冷宫,再不想召见她。”
瑾颜住白玉茶盏倒了点茶水,逐字逐句道:“就是臣妾不劝,以适耀哥哥的才智和心思,也不会此时将她打入冷宫。”
适耀凄然苦笑,沉默许久道:“科考新进的良才也慢慢受到重用,你哥哥也慢慢掌握父亲的旧部,如曦腾也在纤雅的劝说下交出朝中跟如相暗中勾结的官员名册,不出数月朕便可以将如相之阴谋公布天下。”
瑾颜缓缓点头,骤然想起对纤雅的诺言,哀求道:“还请适耀哥哥那时放过如曦腾和纤雅。”
适耀长叹,刹时想到自己的生母只因一个名字而****打骂他,而如曦腾的生母为了儿子可以平安成长,可舍去性命,为何同是母亲差距却这么大,侧一侧头,隐隐有了泪光道:“如曦腾也是个可怜之人,却有一个疼他的母亲,却不像朕,惹得生母都如此讨厌。可是朕却依旧对如相下不了手,这又是为何。”
瑾颜落泪,却知他依旧对如相残余感情,也只能叹息道:“如相为了地位可以杀死发妻,却真是狠毒。只可怜如公子小小年龄却要听从如相的安排去害人。”
适耀望着她的脸,认真问道:“朕身上留着如家的血,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瑾颜坚定地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拥住抚摸着他的发丝含泪怜惜道:“于我心中,适耀哥哥自幼由母后扶养长大,却如母后亲生。”
适耀用力点了点头,心俱是悲伤,道:“瑾儿,事成之后我们将母后接回来吧!这么多年终是我错了,硬生生怪坏了母后,将她一个人丢在云苍山,而她当年却全心全意保护我的安危。”
瑾颜沉静闭上眼晴,心底黯然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真好,大约是同情和怜悯,她与适耀之间的隔阂慢慢淡得如云如雾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