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昭仪奉皇上之命,向冷宫的路上走去。如心儿独自居住在冷宫最深处的一间房舍之中,青碧和凌钥儿默默陪伴着她。如心儿见有人向这边走来,青黑满布斑点的脸上嘴角露出欢喜的笑容,道:“皇上派人来接本宫回去了,你们看,皇上派人来接本宫回去了。”
珉昭仪看如心儿依旧衣衫整齐,青黑满布斑点的脸也化着层层劣制胭脂水粉,随着脸上放肆的笑容簌簌地往下掉,曾经一笑百媚生的娇艳美人如今只是冷宫中的恶妇。珉昭仪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细细向上扬了一扬。
如心儿扬眉用木梳慌乱整着她那黑如丝绸的长发,喃喃自语道:“青碧快快给本宫梳妆打扮,皇上要接本宫回水月宫。”
珉昭仪带着数名宫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如心儿的整张脸皆是错愕诧异,惊讶地抬头道:“吕珉婕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这个贱婢。皇上……皇上不会这样对本宫的。”
珉昭仪冷笑道:“不然你以为会是谁,你难道还天真的以为,皇上会对你心存一丝的怜悯,如府上上下下满门灭亡,你以为现在还有谁可以保你。”
如心儿狂怒纵身就要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却被宫女拧了她的双手,抵跪在地上。如心儿抬头看珉昭仪身后并没有端着毒药的宫人,落寞之后发出得意的笑容道:“皇上还是舍不得本宫死,皇上还会接本宫回水月宫的,那时候本宫还是贵妃,吕珉婕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珉昭仪斜视看她,淡漠道:“皇上不是舍不得你死,而是无心去管你的死活。”随即对宫人吩咐道:“将凌钥儿带下去。”
凌钥儿恐慌地睁着细长的眼晴,意图挣开扣住他身体的宫女,叫喊着让如心儿救她。却最终还是让人带走,珉昭仪平静审视着如心儿,看至露出伤感与怔忡,淡淡道:“除去那双眼神和气韵,钥姑娘跟皇后娘娘还真像,可惜你当日想利用她争宠的心情终究是错了。不过她的存在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不然我那这么容易送皇后出宫。”
如心儿闻言皇后要出宫,轻轻笑了,笑的单纯而真挚,仿佛花园之中娇艳的花:“皇上他真的这样对我吗?”
珉昭仪摇头道:“你如此狠毒,做了这么多威害皇后的事情,深爱她的皇上又怎么可能放过你,留着你的命,只是等皇后亲自审问罢了。”
如心儿心中了然明白,脸孔因愤怒而扭曲得让人觉得可怖,身子剧烈地颤抖,仰天哭得衣襟皆是泪水:“没想到本宫费尽心机却给你这个贱婢做了好事,你说我狠,你还不是处处算计她,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狠毒。”随即脸颊泪水干涸,连连冷笑:“宁瑾颜以为你对她忠心耿耿,却没有想到最狠的就是你,她跟我一样的下场,而你也得不到皇上的心,本宫现在也算是心甘情愿了。”
珉昭仪连最后的得意也不给她,狠狠道:“颜姐姐自然有她的美满未来,出宫对她来讲是一种解脱。而你跟我是不同的,就算我得不到爱又何妨,起码皇上会因为皇后与我的感情,给我一份宠,而你只能在冷宫之中等着天黑到天亮的滋味。”
如心儿的脸色扭转变得恐怖,珉昭仪看在眼中,得意在心中,冷漠如冰道:“对着镜子照照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模样,看着让人恶心。”说罢转身离去,完全不理会如心儿在身后咒骂,只对守着冷宫的宫女道:“好好伺候,不许她死。”
夜色朦胧,适耀抿紧了唇独自坐在坤宁宫的寝宫外殿,远远隔着纱帘看着睡在凤床上的身影,那是缥缈虚幻的魅影,似乎相似却是另一个人。适耀闭上眼晴,感觉大喜走过来,一丝悲哀浮上眉梢,一脸的疲惫,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送走了吗?”
大喜恭敬躬身请安答道:“阮统领已将皇后娘娘顺利接出宫。”
适耀呆了一下点了点头,冰冷的视线锁定着睡在床上的人影,旋即拿起御案上由礼部报上来的诸多名字,慢慢替他们的孩子御笔钦点名字。
阮奕宸回身凝视一圈还在黑夜中的皇宫,目光投向坤宁宫,心紧紧揪着,一波一波的疼痛,几年前,他看着瑾颜被宫轿抬进这座皇后,他的心是悲伤的,无时无刻不想将她带走。几年后,他真的带她离开,竞然没有一丝快乐,猛一扭头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皇宫逐渐隐入夜色中,冰冷的朱红宫墙,汉白玉栏,微微卷起的龙凤屋角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落凤台上,一身明黄龙袍的适耀立在那儿,静静看向远方。慢慢升起的晨曦微光,给飞扬舞动的衣袂渡上了一层金光。一直面无表情的容颜上忽地绽出一丝笑,喃喃自语道:“忆颜,就叫懿炎吧!”
适耀心中想起慕容涵若告诉他的那句话:瑾颜是烟火,奕宸是天空,适耀你注定只是看客,纵然尊贵如你,感情的世界人人平等。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天空却触不到烟火,那么看客可以触到烟火吗?触不到,今生都无法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