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的冷风遥遥吹来,只一刹那的伫望,如金的日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泻下几缕温柔。瑾颜站在宁王府——寄悠馆内,想着那天的圣旨,天空忽然下起大雪,漫天飞舞的大雪,转眼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雪花,金黄的琉璃被雪色埋藏,融尽了一切悲欢聚散,仿佛这个世界一片洁净。
她知道,这几天,有太多人欢笑,太多人悲伤,而她却说不出悲欢,终究是好是坏,从开始她就没有资格选择,一切都随命运的轮回进行。
她的人生,因为如家的绑架从此全盘改变。如果没有这次绑架,她和他是不是会白头到老,涵若姐姐是不是也不会心碎而去。事事变迁本无常,好的坏的惟有下雪才可以遮盖了一切,是不是注定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残忍多难的开始。
知意缓缓推门进来,随即将热气正浓的桂花糕放在红木桌前,取出一块请她慢慢品尝。瑾颜抿嘴尝了半口道:“这糕做的到像宫中的味道,不像是家中厨子的手艺”
知意听完抿嘴笑道:“郡主的嘴尖就是灵,这是宫中刚送来的,王爷正在外厅会见他们。”随即停了一停,取笑道:“这糕是皇上吩咐带过来的,说郡主最是爱吃,怕冷了失去原味,还让人快马送来的。郡主觉得好,也不白费皇上的心思。”说罢又取了一块给她,掩嘴嘿嘿轻笑起来。
瑾颜脸上迅速蔓延起一片红云,口中却淡淡的说道:“桂花糕估然是好,只是太劳民伤财了些。我还是喜欢如意楼的白合杏仁炒,走到就吃,不想去派个伙计送来便是。什么事情变得太复杂,反而却失去原味。”
知意装着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继续道:“还有宫中的人送来大婚的礼服,王爷让速送来请郡主试身,如果有什么不合适,再交回宫中修改。”
门外已有几个宫女各捧了一个朱漆盘子,上面用明黄的丝帕盖着,一字排开在她的面前:“奴婢们见过郡主,给郡主请安.皇上吩咐请郡主试穿礼服。”
羽鸢亲自走了进来揭开第一个盘子,是一套做工极美极精致的衣裙和凤冠霞帔,羽鸢轻轻的将衣服抖开,大红色的极品云锦底料上密密以金线穿珍珠绣成百鸟朝凤的图案,又有黑色珍珠宝石镶嵌其中,做成凤凰的眼睛。下面是软红轻罗百合裙,裙幅褶褶如映日光华流动轻泻长长拖曳至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裙上系亮蓝蹙金飞云络扣腰带,垂下玫瑰色比目缠丝合欢如意佩。裙角缀以明珠镶边,闪闪烁眼,为的是遇风也不会扬起裙角失了端庄之态,只有长长的水袖迎风摇曳,更多几分飘逸出尘。
羽鸢伸手穿过她的身子,慢慢帮她披上,观其大小,也正合身。啧啧赞道:“皇上的眼水就是历害,这衣裳做好后。奉给皇上看后,皇上让改了腰身和水袖,说郡主最最喜欢飘逸的水袖,现在看来真是母仪天下,艳美清雅。”
瑾颜细细回味她话中的意思,了然一笑,并不多说什么。任由宫女帮她换上衣裙,带上凤冠霞帔。细细打量,霞帔用捻金丝线作碧霞云纹图样,点以水钻,华丽中更见清雅。凤冠其冠圆匡,金制的凤鸟口中含着一颗翡翠夜明珠,垂下三缕金丝,凤鸟的翅膀上全是珍珠的长串。上饰九龙四凤,大花十二树,小花数如之,左右攒珠金玉步摇的璎珞长长垂下,动静之间,唯闻得珠玉脆响,像是远在林梢的百鸟滴沥啼啭。项上戴一个缀满宝玉的七宝赤金盘螭璎珞圈,再在眉心点上一颗饱满的蝴蝶欲飞的金珠花钿,数不清的华丽,道不尽的尊贵。
然而穿在瑾颜身上却感到很是沉闷,愁绪也渐渐弥漫心间了。涵若姐姐很是喜欢在眉心点金珠花钿,而她是从来不喜欢的。站在象牙雕花镜奁前,镜中的人如牡丹露绽,风致优雅,翩翩如画。牡丹花美则美矣,却换去了她独有的灵气之美。知意拉着她的手撒开裙摆转一个圈儿,头上的珠玉脆响,声声扣人心弦。羽鸢上下打量数眼,盈盈笑道:“这身皇后礼服很是适合郡主。”
瑾颜微微露出笑意,若无其事的让人脱掉身上的吉服及凤冠霞帔。回头在细细看看还有朱漆盘子若干只,盘中尽是精美的钿花,金簪,云萝绸缎。眼前的华丽恩赐,道尽了他对她的恩宠,却让她心中更是愁绪全涌,恍然之间便拿起一根金簪在头上比了比,以隐藏心中的哀伤。细致的玉兰雕刻,淡淡的金丝流苏和身上月白绣蔷薇花瓣的衣衫很相配,便轻轻的戴在青丝上,在镜中瞧了瞧,微微露出一个笑脸,这支金簪跟他送的一模一样,只是一支是水晶质地,一支是金银质地。
羽鸢看她独独选了这支金簪,愣了半响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道:“郡主戴上这支簪要比如郡主戴得漂亮,昨个如郡主也得了一支这样的金簪。”
瑾颜听她没头没脑的提到如心儿,心中一片惊讶和厌恶,慢慢回味,忽然想起她跟琳若公主的约定。瞬时明白,闭上眼晴挥手道:“回去跟皇上说,衣服很合身,瑾颜很喜欢。各位都请回吧!留下羽鸢姑姑,我有些宫事礼节不是太明白,想要请教下。”随即对知意吩咐道:“带她们下去到帐房领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