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炎?”二人异口同声道,又同时倒吸了一口气,这天下至热的地之炎居然呈白色,那该是什么样的温度呢?
夕琦重重吐了一口气,取出碎冰晶,以灵功催动碎冰晶产生反应。在北水寒气的刺激下,碎冰晶外围迅速涨大出一团栲栳大小的冰芒,那一瞬间的刺骨寒意,令得习惯了寒冷的夕琦也禁受不住,手上如烈火灼烫,他的手一松,碎冰晶径直向下方跌去,毫无阻碍似地穿过了武圭和雪蕴仪的双层灵光,似被下方地之炎吸引,晃晃悠悠跌落而去。
时间仿佛停顿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夕琦和棠梨因为紧张,屏气屏到不得不张口大吸一口气,但两声几乎同时发生的吸气声仿佛点燃了一根无形的导火索,地下一点白芒看来不过针尖大小,但突然闪过的光芒却极为刺目。在夕琦和棠梨眼中扩大幻化成了一大片白芒,而当他们醒悟过来时,才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那一点白芒真的扩大成席卷天地的白光,从下方迅速扑了上来。
地之炎与碎冰晶这天下本不应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至热至寒之物终于被人为地放到了一起,至阳至阴的力量相互吸纳着对方的力量,又因为禀性的相异而相互排斥,两件禀性并没有那么粗暴的宝物由于厌恶着彼此的力量而产生了不可抗拒的狂暴,那足以毁灭炎荒,乃至半个神州岛的力量缘于那一点针尖大的白芒,却在刹那间积攒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向着上方,它们的制造者,怒不可遏地扑去。
“夕琦!”在这壮观的自然之力的展示下,即使是向来不以自然为然的天族人也要因之而战栗,棠梨尖叫起来。
夕琦此时心内的紧张已达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失策,虽用雪蕴仪护身才能降到地之炎所在的空间,但如果要用雪蕴仪罩住那狂暴的自然之力,自己和棠梨虽有武圭护体,但仍可能承受不住外面的高温,而如果要用雪蕴仪护身,地之炎与碎冰晶相撞击产生的力量无法消除,炎荒世界仍然要毁灭,自己要保护的仍然还是保护不住。这或许就是释夜没有告诉他雪蕴仪的其它用途的含意吧。对雪蕴仪产生了依赖的夕琦第一次产生了自己聪明反被聪明的念头。
时机稍纵即逝,夕琦吟诀催使雪蕴仪离开自己和棠梨向下降下,并迅速扩大至无限,将下方狂暴的力量完全笼罩住。
高温迅速将夕琦和棠梨卷住,似一张火网紧紧裹住了他们,但令人诧异的是,虽然失去了雪蕴仪,只有武圭护身,但夕琦和已经闭眼准备承受最严重后果的棠梨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严重的伤害。
或许是由于碎冰晶吸收了地之炎的热量,地下的高温令食过磐昌鸟和有武圭护体的夕琦、棠梨尚能忍受。
地下隆隆作响,似乎火山爆发的前兆,却是地之炎与碎冰晶无法忍受被雪蕴仪霸道地束缚住它们,宛如不受车夫管教的怒马,极力想脱缰而去,自由奔驰。
夕琦见势不妙,抓紧棠梨急忙上升。脚下的雪蕴仪在地之炎与碎冰晶力量的顶撞下,在缓慢消解巨力的同时也随之向上升去。
岩浆层在夕琦的全力上升下,不过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就已通过,在十成的灵力催动下,武圭光芒发挥至极限,虽不巨大,却极为厚实,在岩浆层酷热撩拨下,缓慢被腐蚀着。但岩浆仍没有达成目的,虽极力想将这巨大的青蛋蚀透灌输进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蛋在跃出岩浆层后,由于巨力骤减,上升速度更快。但岩浆还来不及懊恼,庞大的身躯又被猛然顶起,一座巨大无匹的乌钟也轰然钻了出来,惹恼一池岩浆,却潇洒离开。
此时如果有人能够在火山中旁观,或许会观到如此奇景:青蛋与乌钟呈追逐之势,青光灼灼,乌色霍霍,在滔天火焰中身形清晰,姿态灵活,宛若活物。
火山呈笋型,底部粗犷,雪蕴仪将之全部包括,但越向上升,山势越细,仪壁与山壁不断剧烈撞击摩擦,产生更多热量及声响。
夕琦慌不择路,此时脑中念头只有拼命上升,突然间眼前一亮,灼热也减轻数分,同时听到棠梨的喜悦之声:“我们逃出来了!”
但夕琦还来不及高兴,听得脚下之声甚异,心中一惊,环着棠梨猛地向附近一闪,一物倏忽剧响,擦身而过,轰然冲上了天。
由于山口狭窄,被地之炎与碎冰晶巨力顶撞的雪蕴仪冲势不减,竟将山口顶碎,余力未消,直冲向天。那一瞬间,天空中碎石、烈火沸沸扬扬冲起又落,浓烟弥漫,雪蕴仪又乌黑不起眼,如果远远望去,还以为火山爆发之势太过剧烈,竟将山头顶起,有谁会想到竟是如此奇事。
地之炎与碎冰晶之力在上升途中已被雪蕴仪消去大半,被山头一撞又消去许多,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无甚大作为了。夕琦和棠梨虽是疲惫不堪,却心中欣喜。
见雪蕴仪在到达上升极限微一停顿即向下落来,夕琦急忙吟诀,雪蕴仪缩小如盆面大,向夕琦缓缓飞来。但此时从支离破碎的火山口内突然窜出一物,一口将雪蕴仪叼住。
竟是一只头尖身长尾粗似乎大鼬鼠的飞兽,一直隐藏在火山内,等候最佳时机夺取雪蕴仪及其中的地之炎和碎冰晶。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棠梨性烈,怎能容忍此妖兽横插一脚,她一声娇叱,挣开夕琦怀抱,脱离武圭灵光,停到了空中,另一手早抽出离火剑向妖兽刺去。
那妖兽倒也机敏,一口叼得雪蕴仪急忙向后一甩,用长尾勾住,口中吸气,猛地向棠梨喷了一口烈火。
“好象是食火兽祸斗,棠梨小心了。”夕琦在一旁提醒,却无插手之意。
棠梨冷哼一声,笑这妖兽不自量力,居然跑到火兽的老祖宗朱雀面前来喷火,真是班门弄斧了。她手腕一挥,离火剑剑气暴涨,快如涡流,祸斗所喷之火被卷入剑气流中,瞬时反弹,却夹杂了棠梨真火,声势更大,猛地反扑向祸斗。
祸斗一惊,万万不敢撄其锋头,急忙潜身下沉,似想避回火山中。棠梨怎肯让它逃窜,此时见祸斗萌生逃意,手臂一抖,离火剑竟脱手而出,将祸斗穿了个透心凉。祸斗长尾一松,雪蕴仪悄然落下,被夕琦在一边守株待兔接个正着。而此时棠梨柳腰一拧,已飞了过去抽出离火剑,祸斗沉重地坠进了火山中,被火焰吞没。
此时棠梨突然感觉到了赤耀的存在,心念一动,赤耀果然自火山中飞了出来,剑光本就微红,在山中受地之炎灼烤已久,更是通体如烧红铁块,热气逼人。棠梨也不敢冒然收剑,只得任由赤耀在身边游弋,等待剑冷。
赤耀飞回,又夺回雪蕴仪和地之炎、碎冰晶,棠梨喜不自禁,难免有所放松警惕,即使是夕琦也没有注意到那三枚夹杂在火山仍在向外喷发的滚滚浓烟中细若游丝的乌针,声响又被掩没在火山喷发之声中,毫不起眼,却速度极快。待棠梨发现三枚乌针时,针已逼近身体,棠梨大惊,动念间以赤耀击飞二针,剩下的一针却避让不及,斜斜插进了棠梨右手臂。顿时有锥心之痛,按说不过一枚长有三寸的细针,伤的又是手臂,但棠梨却是银牙紧咬,一句话也未来得及说,竟一头栽下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