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罗怔怔望着水面,心中所有的思绪似乎都随水波动,喜欢他,来,放弃他,去,喜欢他,来,放弃他,去……
流水不解风情,兀自冷漠徘徊,将武罗一腔心意付诸涟漪,在不断的回荡盘旋中化为泡影。
“阿罗,你等等我!”身后传来泰逢气急败坏的声音。陷入静思中的武罗和专心划动木筏的夕琦都不由得一怔,回头望去,泰逢划着一艘皮艇,速度却是比这小小木筏快了许多,正急速向这里赶来。
朝阳谷中有一面水晶凸镜,可以聚灭沼上方所有物体的原貌立体于镜上方的空间中。先前正是天吴偶从神镜中发现紫薇所携之棍古怪,才招雷兽震晕紫薇,再装好人将她救起。这次还是泰逢先发现昏迷不醒的武罗居然失踪,向天吴求助,紧接着天吴发现紫薇逃走,于是动用了神镜,二人这才各自分头去找自己的目标。由于可自由在灭沼上行走的橐鸟羽衣被庆姨交给了紫薇,天吴来不及责罚她,履水珠又被他自己用了,泰逢却无任何可借助的神物,天吴只好给了他一个皮艇,扔出水面后遇到空气自动会涨大,于是泰逢一边咒骂着夕琦的命大,一边懊恼着如何求得武罗的原谅,更是化愤怒和悔恨为力量,飞快向武罗追赶来。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来找我!”武罗一见泰逢,心中怒火大炽,猛地站了起来,戳指怒骂道。
“阿罗,你听我解释,我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但我绝无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有个让你能安静听我说说心里话的机会!”泰逢急得把一头乱发搔到更不成形,手下硬桨一放松,皮艇在水面上打起转来。
“住嘴,你先前设计谋害夕琦又做何解释?当时他失去灵力和记忆,跟人类没什么区别,你把他诱入山洞中又封闭洞穴要致他于死地,那也是你一时糊涂吗?”武罗越说越怒,顿足大骂,震得木筏一阵晃荡,自己也立足不稳,好在夕琦及时扶了她一把。
夕琦闭着嘴,明智地决定不插入这一对冤家的口舌纠纷之中,只是手下木桨加劲,希望能早点越过雷区。
泰逢见武罗暴怒,心中更加凄楚:“阿罗,我们相处几百年了,你几时真心实意对待过我?几时那般和言悦色过?而这个夕琦,不过出现了两三天的时间,就把你的心都勾走了。你宠着他,护着他,甚至说你喜欢他,那我算什么?我这数百年来默默守着你的这份感情,难道还抵不过你们之间两三天之间的感情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被人夺走的心痛,你知道这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滋味吗?”
相隔着数十丈,木筏上的武罗与皮艇里的泰逢遥遥相对着。武罗从泰逢的目中看出了他的忍耐与悲哀,也看出了他的愤怒与痛苦。
武罗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对泰逢产生了极度的怜悯。
“这不能成为你谋害夕琦和伤害我的理由。”武罗静静地陈述着,仿佛由于疲倦,已无余力大声吐出更多的字。
泰逢慌了起来,武罗的喜怒哀乐鲜明时,他并不害怕,因为那是武罗情绪的发泄,但此时武罗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般平静冷淡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此时的武罗竟是那么陌生,那么令泰逢紧张。
武罗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的夕琦,那俊美的天下无双的脸庞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敛着眼帘,手中木桨静静打破着水面的平静,扰乱的,却是武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