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被冷落到一边的紫薇冷嘲热讽,“你们四个可是瓜分完宝物了,把人家正主儿却是冷在一边了啊,不觉得有些猴急吗?”
“紫薇你错了!”夕琦沉着回答:“仙物自是有缘者才可得到。虽然我也不知道老君留下这些东西给我们的含义,但凡事必有因果,得到天书与宝物,并不代表我们有多幸运,只能说,能力越高,责任越重。前途凶险,或许有即使以我们能力也无法对付的危机,多一分能力,就少一分危险,这对你也并无害处。”
云泰憨厚一笑:“我入塔时,师兄广成子说过,这书和玉圭都不是属于我之物,或许正是师父留给你们的吧。这样也好,省得这些宝物总放在这里会招人觊觎,通天塔成为空塔,我也可以放心去游荡四海,好好修行了。”
小药好奇地询问:“看你体内灵力极低,怎么会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又是怎么成为这通天塔的主人的?”
“其实,我原来是一只嚣。”云泰的话引得四灵无不侧目相望。紫薇却好奇起来:“嚣是什么?这山的名字也叫北嚣山,是与他有关?”
小药解释:“嚣是一种猿猴,长臂,擅于投掷,至于山名……他望向云泰,云泰被紫薇这很不合时宜的问题有点弄晕,迷迷糊糊地回答:“我不知道山名与我们有没有关系,不过在山下,嚣的确是一个大的种族,尽管分成了两个族落,也尽管目前只剩下了一个族落。”说到后一句,云泰声音哽咽,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沉浸在云泰并不离奇却又一波三折的故事中,直至云泰话声低沉下去好久,通天塔内静得可以听到众人或轻或浊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云泰努力吸了一口气,压抑住目中晶莹闪烁的泪珠,声音嘶哑地询问:“你们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四灵面面相觑,天族向来自恃身份高贵,即使连人族都瞧不起,更何况比人还低等的兽类,对于杀死一只兽如同人类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稀松的天族来说,两族嚣之间的相互争斗,即使是全部死亡,又与天族何干呢?虽然四灵也是拥有兽身,但无不为兽中之王者,平时目光绝不会在这些普通兽类身上逗留,尽管比一般天族对待兽类的态度会好些,但也绝不会感同身受,体会到云泰的悲哀。
并且同时,自然界有着天然不可逆转改变的最基本规律,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为了争夺充足的食物与生存环境,哪种生物不是为此而厮杀、斗争?即使身份高贵超然如天族,在千年前的“东海大战”中,固然是因为尊严被水族挑衅,但又何尝不是恃强凌弱,将水族打得几近灭族,从而导致水族势力急速衰退,打破了各族之间力量平衡,为以后的战乱埋下了祸根。
然而四灵没有也或许是不愿意想到这一层,毕竟兽怎么能拿来与人相提并论呢?两群兽为了争夺势力范围,一群灭了另一群,这不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自然界不是天天上演着这种生与死的循环,残酷的竞争和悲惨的剧目么?
“不!你没做错,做错的是他们!”紫薇握拳,神情愤怒:“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残酷的屠杀与卑鄙的谋杀的理由!”她愤怒地一一扫视着四灵:“你们认为这是自然界正常的优胜劣汰吗?”四灵默不作声,似乎默认紫薇的询问。
紫薇的怒气爆发出来:“自然界真正的优胜劣汰,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取得满足自己生存的条件与空间。而云嚣明明可以和苍嚣共同生活在广袤的古树林中,苍嚣明明并不妨碍云嚣的生存与发展。并不存在生存上的理由,仅仅是为了称霸云荒这么个荒诞的理由,就要杀死一整族嚣,包括老弱妇孺,这算是什么优胜劣态!还有那个云族的首领,诡秘地谋杀云泰,这又岂是蘩嗟淖鞣ǎ置饕延肴死辔抟炝耍?“企图称霸整个云荒,企图谋杀可能会影响到自己首领宝座、比自己有能力的族人,就凭此两种作法,你们真认为这就是自然界的优胜劣汰?还是这些作法根本就是符合目前在天空界生存的各族人的思想,在你们脑中,这是很稀松平淡的事情,甚至你们自己都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情。号称万物之灵的人,此时反而不如一只嚣更有羞耻心和正义感吗?人可以没有正义感,但绝不能产生邪恶观!你们真令我失望!”
紫薇跳脚大叫,她无可救药的同情心此时大大占据了心头,于是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将四灵数落了一顿。
四灵静静地听着、沉默着,过了许久,越良走到云泰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药和棠梨真诚地说了声:“对不起。“夕琦面沉如水:“或许你是对的,紫薇,云泰的作法并没有错,但无论是人,还是兽的心,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相信即使是你的世界,这种行为也是常见的,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力改变自己的观念,做事会换一种角度考虑问题。请给我们时间,我们两个世界间或许有相同的地方,但也存在着差异,请给我们时间来适应并调整这种差异,或许能得到你的一些思想,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坏事。今后我们可以相互影响与鞭策,尽量将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
四灵各自以自己不同的处事方法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紫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后悔起自己刚才的严厉,她轻轻摸了摸头发,对着四灵吐舌一笑:“我话说得太重了,你们别介意,毕竟我也只是会说说而已。”
云泰早就泪流满面,被感动地说不出来话,此时猛地上前握住紫薇的手:“谢谢你!”
紫薇被他搞得老大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将手从云泰的手中挣扎了出来:“呃,不用客气,我只是说出我心里想的而已。”
吵吵闹闹过后,紫薇突然想起了正事,“云泰,你知道水魔珠的下落吗?”
云泰脸上泪痕未干,此时一脸懵懂:“什么是水魔珠?”
四灵和紫薇齐声叹息,看来云荒这最后一处与仙人有关的地方也找不到水魔珠所在的线索了,旅途只能继续前进。
临行时,紫薇客气地说:“既然你打算云游四海,那以后经过龙城时多逗留几时,那里会是我们在神州的终点站,或许有一天还会相遇,老实的云泰,再见喽。”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云泰,紫薇骑上骄,带着夭夭追上了前面不远的四灵。
此时黎明将至,天空中看不到一丝絮云,仿佛预示着将会是一个好天气。小药慢慢蹭到了紫薇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询问:“紫薇,我很奇怪,你平时总是大而化之、嘻嘻哈哈的性子,怎么每逢关键时刻总能讲出一番大道理与歪道理,却令我们都无法反驳。”
紫薇望着前方的崇山峻岭,居然没有嬉笑以待小药的问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刹那间仿佛成熟了许多:“谁知道呢?这或许就是人的双重性格吧,即使自己是个幼稚顽皮的孩子,也往往会不经意间讲出令人佩服的道理来。这一路行来,经历了这么多事,即使是我,也不会没有感触,很自然地率性流露,或许这就是我的另一面吧。”
朝阳的第一丝红艳出现在东方,迅速辐射开来,大地蓦然变得生动活力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