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青花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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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女道士图的秘密(2)

“什么,你看见什么?”陶瓷抢着要看,盘长生也吃了一惊,画里竟有这样的信息。“你看这里,”对着太阳,信之指着透视开来的两幅图,“之所以能看见还得感谢收画的人没有把两幅图裱起来,所以看得通透。这两个人的身体重叠交织,在左下角处得出了这么一小行小楷,但是什么意思,却让人猜不着。”陶瓷换了个角度,歪着脑袋看,打横的画面有些奇怪,但她没有说出来。

盘长生接过画,把画横着看,奇了,画面居然起了变化:横着的画就像一个奇怪的符号,他们三人皆脱口而出:“九节杖!”三人相视而笑。

“看着不单像九节杖,还像另外一样东西。”盘长生抿了口茶。“我看弯弯曲曲的怎么像一堆蛇啊。”陶瓷歪着脑袋感叹。

听了,信之只差没把茶给喷出来,着实呛着了,“弯曲的符号可以代表河流。”他笑着看向陶瓷,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有深深的宠溺,他的脸因呛着了微红,陶瓷忙转开了视线。

“《返璞归真》里已经有了水,而拼起来的两幅图再次提到了水,‘水之道’在这里包含的究竟是什么信息?”盘长生仍然猜不透。“太平道者,师持九节杖为符祝,”信之顿了顿,道:“用九节杖画符,并把符水喝了,就能药到病除,长年益寿,永葆青春,这本是五斗米教的法术之意,仍然是强调了‘符水’的水,这‘水’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盘长生很认同他的话,陶瓷听到这全是佩服了,让她一个人想铁定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但这里还有个问题,这里明明是两幅图的重合,但却露出了一片空白。应该还缺了一样符号。”盘长生眼尖,看出了问题所在。

“有人知道那些符号在哪里。”

三人看向说话的人,竟然是Easun的秘书老李来了。陶瓷一想到Easun就觉得晕眩,信之稳稳地扶住了她。“少爷说了,只要你去见他,他就告诉你。”

再见到Easun,陶瓷的心平静了许多。他仍旧躺在床上,但已移回了普通病房。他看着她许久不说话。还是陶瓷打破了沉默,“你让我来是为了什么?”她说得小心翼翼,她不知道,此刻她还能说些什么。

“你瘦了。”他艰难地举起了手,想抚摸她的脸,他的手也很瘦,只剩下骨头,针管还扎在手背上。陶瓷眼睛一红,忙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因着打了点滴的缘故。她把他另一只手捧起来,放在自己脸上,他不断地摩挲,闭着的眼睛,上扬的嘴唇露出一丝满足。陶瓷哽咽,“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你知不知道你会没命的!”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你说话呀!”陶瓷恼怒地看着他。“为了你,值得。”他连呼气都是痛的。见他牵引了伤口,却仍拼命地忍着痛,她恼了,“你并不爱我。”

他笑了,“同样的问题,那你爱我吗?”

陶瓷没有回答,“你看,你也回答不上来吧!其实我和你都傻,”他睁开了眼睛,“你是不是刚发现,你心里面一直放不下的是上官?所以他想要什么你就想方设法地从我这里取得?!”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但你必须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很疲倦,想睡了,但还是笑着对她说完了想说的话:“你当初是为了帮他寻找那幅画而和我在一起,还是因为你爱我?”他深深地看住她,那双眼睛让她害怕。

“你不知道吗?但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爱你。”他看着她,一脸天真地笑了,眼睛弯着,像两轮皎洁的新月,弧度是从未有过的柔和。陶瓷一把抱住了他,她不能回答他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在意他,很在意。他伸出了一只手,把她抱紧,“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把符号给你!”

陶瓷茫然地点了点头,是的,他都知道,他知道她到了现在,仍不确定自己爱的究竟是谁。“好,我给你!”他从衣服的内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扣子,就是当初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鸽血红项链的扣子。“很意外吗?我一早就设好了圈套等你上钩,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个,你并不像上官想的那么简单,你在他身上不也发现了你一直想要找的《女道士图》的秘密吗!”Easun并不傻,他一早就知道,陶瓷在看到邀请册里有他的名字,她才会临时推掉时装秀的邀请,巧遇般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陶瓷惊讶,她确实是一早想通了两幅画横着看的秘密,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是故意露出了疑惑,好引起盘长生的注意。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查到了唐家或者上官家拥有《女道士图》,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的引起唐棠词和上官信之的注意,一切的手段对于她来说,原本就是一场游戏,只是没想到她会陷进了这场游戏里,无法自拔。“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找《女道士图》?”陶瓷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现在这样不挺好吗,起码你仍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要问?”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睁了睁眼,就睡过去了。

1637,这就是符号?当陶瓷用钥匙打开扣后,扣心处刻着这四个数字。信之和盘长生研究了好一会儿,都觉得这四个数字其实挺像手杖的符号的,而九节杖的本来用途就是手杖。信之找来了一张纸,把1637这个数字变换着位置排序画了好几种模样,终于有一张能拼出一个地形来,配合着那两幅图,‘之’字的山形就出来了。而这四个数字的排布也犹如一柄小小的手杖。

“中国的名山大川多如繁星,这样的群山叫人怎么去辨认?”陶瓷顿时泄了气。饶是好脾气又有耐性的信之见了也微微地蹙起了眉,“别急,我们把图里的群山输入电脑地图搜索库,一定能找出来。”

“如果这些图描绘的是古时候的群山呢?再怎么说古时候和现代的地貌多多少少都发生变化了。”陶瓷此刻能想到的,全是泄气的话。

一直沉默的盘长生只盯着画看,若有所思,“用图画修改比对软件吧。”他迅速地打开了笔记本,把拍成照片的女道士图里的群山放大,而后进行全中国范围的古今地形进行比对,比对了许久终于定格在一个地方。

他想的,果然没错,还是回到了那里。盘长生出奇地平静,信之和陶瓷相互看了一眼,虽觉疑惑,但也没说话。

《女道士图》的秘密只破解了一半,但杭城的连环杀人案却没有任何突破,Easun湖中别墅的门用的是指纹锁和钥匙两种锁,从指纹锁里抽取出来的指纹有三组,一组是Easun的,一组是陶瓷的,还有一组指纹十分奇怪,经比对和陶瓷的指纹十分相近,所以警方请了陶瓷回去取了左右手的指纹来作比对。

“你和信之要带她去北城?”李队表情十分严肃,“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这样做后果会多严重,她是不是凶手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所以我们有一半半的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盘长生眼风一扫,使李队都觉着寒气逼人。他移动屏幕,比对着两组指纹,李队认真地看着他,像盘长生这样的人才不当警察,一旦叛变真的会是很严重的后果。“小顾,看来你真从唐宋元那学到很多啊!”

盘长生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各行各业的同志都是我老师了,我从鉴证科小黄那就学到不少东西,不过我会分清是非黑白,该做的事才做。”

“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是好事情。”李队尴尬地岔开了话题,“结果怎么样?”

“我上来前已经和小黄讨论过,两组指纹的相似度达到了92.67%,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是血缘上极为亲密的人。”

“但是我们很早就调查过她的背景底细,她不是陶叶集团董事陶子茗的亲生女,从小就是孤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上的亲人,”老李一脸严肃,总觉得案子又走向了死胡同,“整个别墅,包括别墅附近都是陶瓷、Easun和他佣人的指纹,再没有外人。”

“怪也就怪在这,从Easun的供词来看,执刀杀人的手异常的苍白,像一双死人的手,可以肯定的是,这只手绝对没带手套,而且当时两人还有推搡,但Easun衣服上的指纹除了陶瓷的、救护人员的,再没有别的指纹,这又如何解释?”盘长生也陷入了沉思,其实可能性并非没有,如此接近的指纹那就是说陶瓷还有亲人,而且从血缘上来分析,是亲如亲生姐妹,甚至是孪生姐妹的人。

他跟踪监视陶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来没有发现身份可疑的人出现在陶瓷身边,而且就连陶瓷也未必知道亲生姐妹在世的事情。但那个人也没有在他和信之身边真正出现过,即使是孪生姐妹,无论她再怎么伪装,他也能分辨得出真假陶瓷。盘长生思索许久,老李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末了,老李还是同意了盘长生的提议,放陶瓷出去。

看到指纹鉴定结果后,盘长生觉得陶瓷的身世背景一定和这些案件有关,经过警方的介入,陶瓷曾找私家侦探的事情李队已经接手,知道了陶瓷暗中调查Easun情况的事。Easun的妈妈花轻裳在Easun只得七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但她的死说法不一,大多离奇,且被唐家大力封锁,到底死亡的真相是怎样的没人知道,而警方资料库里的档案到了一定年数时间就会把记录销毁的,所以二十年前花轻裳究竟出了什么事?

因为陶瓷曾向他提起,李悠在天秀被杀的那一天,她在九楼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玩美模特公司要举行一个旗袍秀,后来被证实,她的《碧云天》系列乃至当天开秀的时间都和二十年前的8月26日一模一样。陶瓷为什么会看见了过去发生的事,甚至还预测了未来的死亡?

盘长生想得头都大了,由于信之在陆露死前一晚见过她,之后案发当天,他又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没去过现场。所以连信之也被牵扯了进来,而且他如此决意查鸽血红的事,他真的是无辜的吗?自己能相信信之吗?!盘长生知道,信之是个实心眼的人,真怕他为了陶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实在是怕信之会犯沈笙那样的错,被情爱蒙蔽了眼睛。

正想着,陶瓷从后拍他肩膀,“长生哥,想什么那么入神?”陶瓷穿得朴素,就是一套运动服,扎起了马尾,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看着太阳初升,映着她红彤彤的脸,他一笑道:“没什么,你准备准备,很快我们就要出发了。看着你脸色也红润了些,我们才放心。”走进客厅,信之已经在帮陶瓷整理行囊。

等得他一切处理好,盘长生问起了米青之的情况,“她那边怎么样?她对《女道士图》志在必得,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信之听后脸有忧色,“所以我们更要快些启程。”

一切本在计划之中,但另一件凶杀案却破坏了大家的行程。

凶案发生的晚上,陶瓷原本是要去看Easun的,但最后却没有出现在医院里,而是去了天秀大厦。

当陶瓷接到了电话,脸上全是惊喜,在去医院的路上调头去了天秀。“你在哪里?秀秀,你在哪里?”脚踏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那股寒似乎能透过鞋底传到身上来。

“秀秀,别玩了!”陶瓷在空旷的走廊上寻找着,其实方才刚接到秀秀的电话时,是认不出她的声音的,毕竟过去二十年了,连她是什么样子的,自己都不记得了,但唯一记得的是小时两人互相陪伴的点滴,秀秀为了保护她,腿上被狗咬出深深的疤痕的事情,这些她都记得。而秀秀也记得,一点一滴地诉于她听。她真的不敢去想象,秀秀还活在这个世上,并且找到了她,联系上她。

为什么会选在这里相见?难道秀秀一直在这里工作!尽管害怕,陶瓷还是来了这里。天秀大厦内很安静,因为最近不是秀期,没有服装公司来征用场地,而且董事长Easun又出事了,所以大厦越发冷清。

秀秀约她在十楼见面。她搭乘电梯来到十楼,十楼的摆设仍是那样古色古香,摆放了好几件名人瓷在那里。师傅、女工们都不在,但是十楼的大门却是开着的。陶瓷不疑有他,悄悄地走进十楼展览厅。

“别藏了,你在哪里?”陶瓷心里面有些紧张,尽管开了灯,四周仍是昏暗的。她知道秀秀打小就喜欢玩捉迷藏,她躲起来,让自己去找,然而小时候的小瓷总是找不到秀秀,急得要哭了,秀秀就会从后面跳出来,手突然搭在她肩上,吓唬着说,“找到你了!”

陶瓷在许多套间的小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仍是没找到她的秀秀。她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手搭在把手上,扭了扭,锁住了。一股惊慌油然而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没人知道,只是第六感,告诉她,前方有危险。

“怎么,你不想见到我吗?”门后面传来了和电话里一样的声音。“嘀嗒”一声,里面的门锁开了,陶瓷一喜,扭转把手,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人,四周堆放了些杂物,陶瓷笑着摇了摇头,正想退出去,肩头却被扣住了,一慌,心眼差些跳出来。陶瓷连忙回头,“别玩了……”

声音生生被掐断,在她背后的死角里还放了一只硕大的将军罐,与每次案发现场的那只青花粉彩将军罐一模一样,门大开着,只要一个转身,她就可以逃离这里。但她愣住了,灯光很昏暗,她不大看得清罐身上的图案了。

过度的恐慌使陶瓷忘记了逃离,反而搬来了一张凳子,她站到凳子上,冷静地把罐盖慢慢掀开,她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往里面瞧,里面太黑,什么也没有看见。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突然,一道光束打在她身上,“谁?”

陶瓷被突如其来的一吓,身子重重地撞到了罐身上,罐子剧烈地晃了晃,幸好没有摔下来。见是巡逻的保安,陶瓷连忙解释:“我是董事Easun.To的朋友陶瓷。”

保安的脸霎时变得苍白,一双眼流露出极强烈的恐惧,她不明就里,疑惑地扭转了身。罐顶毫无预兆的溢出几缕水来,顺着光洁的瓷身滑落下来,她手沾上那滑落的水,全是冰冷。

一缕青丝随着水慢慢地,一寸寸地爬了出来,乌黑的发丝贴着洁白的瓷片往地上游走,那一幕是如此的诡异、如此的熟悉,彷如在梦里见过。但那疯长的青丝不是梦境,它正一缕缕,一寸寸地向她袭来,她想逃,却逃不出被魇住的梦境。

保安大喊了一声,跑出了十楼。不多会就听见了警车的声音,陶瓷茫然地站在那,长长的黑发顺着水滑落到地面上,像河底里伸出的无数只鬼手,将遇溺的人拖向地狱。

“怎么又是你?!”那是李队见到陶瓷后说的第一句话。出乎李队的意料,陶瓷的表情和反应都很奇怪,既无恐惧又无担忧,置身事外一般地看着他们把尸体从罐身里捞了出来。这不像是一个杀人犯会有的表情,但也说明了,她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知道罐身里面有人,她的表情是那种:谁也逃不掉的绝望。

法医做了初步检测,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4点至晚上8点期间。“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面对李队的提问,陶瓷脸色煞白,她又被算计了,“早上和中午盘长生和信之都在我家里的,他们可以作证。”

“我是说下午4点后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可有人证?!”李队面露不耐。

陶瓷一下子就泄了气,“因为晚上我要去看生病的Easun,所以出门前我要稍事准备,他们就先离去了。我还熬了鸡粥的,就放在车上,然后我七点半就出门了。你们要相信我,熬粥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你为什么来了这里,这里不是去医院的必经之路。”

“我……”陶瓷无话可说。警察小伍跑了过来俯在李队耳旁说了几句话。李队眉毛一挑,严厉地看向陶瓷,“你车上没有任何探病的东西。”

陶瓷一愣,抿紧了唇。

李队翻开了办案用的记事小本,翻到了做了标签那一页,那一页记录了陶瓷第一、二本小说的杀人场景:《青瓷咒》、《青花咒》里的结束段就是这样一个诡异场景。而随后本市发生的一连串凶手案死者并非死在将军罐里,直到现在,所有的案件似乎已经完成了一个轮回,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