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QQ书城月刊第10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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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临安古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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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说

小说4:临安古意3

作者:書香門第 相思扣子(QQ:745116534)

有风从耳后吹来,穿过寂寂白发,穿过一双桃花眼眸,终是无处着落,打着旋散尽了。锁清枢此刻忽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一向不喜素衣堂的行事作风,此番害了李九渔,不知一方剑神倒了还有谁能保得住楼里的那么些人。

只怪当初轻言一诺,离别时为她一封红唇,允了一句:“有生之年,当竭尽全力助季白衣两次。”他和她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也只换来这么一句。

锁清枢又无奈的笑了,那时候她也拉着季白衣的手瞩过什么,怕是要他无论何时也别伤自己性命。那时候她还在惦记着自己,他是不是也该为她烧上一串纸钱,好叫她安心。

他袖子上还沾染着点点杏花,此时也被风吹的散了,连香气都散的不剩一丝一毫,像他心念的那个女子,仪卿郡主莫相思。

莫相思在天之灵一定想不到,她生前住过的香闺此时竟成了避难之所,只因,人人都知季白衣最在意的便是京华楼的旧主,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攻到楼里来的,也知道一过清明素衣堂的人马就要齐齐回转澜沧江之外,要是如此,至少还多了半年的活头。

季白衣不来,难免不会有自己这样受人所制的人要来搅这局,别说是见了血,就是毁了楼里一桌一椅,他心里也会无端的疼。要怪就怪李九渔的乌木剑不长眼吧!他想着还是翻身要回了京华楼,脚下却分明一顿,巷口何时多了那么一抹身影,衣着浅浅的衫,手执一把金丝描画的纸伞,静静地立在哪,像是已等他多时,等他从雨里走到自己的伞下。

锁清枢喉头哽了两下,眼里忽然闪现出极温柔的神色,不自觉的喃喃念到:相思。

那人听闻这一声唤,这才抬起低着头,眼里腾起一汪水雾,凄艾艾的应一声:枢公子。

他的脸色却蓦然灰败下去,她不是,就算穿着那件他亲染的荷衣,执着那把骨节清明的纸伞,甚或这般若只初见的站在自己面前。

“是明末啊,你怎么打扮成…”他眉间思念之色更甚,这丫头正是相思的贴身侍女,确实与她有几分神似。

“丫头权当替郡主来看枢公子一次!”她说着哭跪在他脚下,这两个人何尝不是痛的,想要在彼此身上看见一点故人的影子,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燃起心中生之火焰。

锁清枢急急的扶起明末,馋住她细弱的身子,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劝慰。明末收了泪,自肩上解下个包袱 抱在怀里,把那伞推到了他面前:“枢公子就当是送郡主一程。”她这番必是想寻个清净处,为自家主子烧上些长明烛。

明末低着头,在他的伞下走着,指节攥的发白,她不敢抬头,怕一抬起头就看见那一双怎么忧伤的桃花眼。世子料得果然不错,锁清枢哪里是甘心受人摆布的人物,唯一能让他分心的怕是只有郡主了。

所以她在这巷口截住了他,骗他去郊外城隍庙里祭拜,明末心中分外自责,郡主有灵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她脚下因此分了神,一个不稳便要滑倒,锁清枢走得太入神,以致于竟未来得及扶住她,任她跌坐在冰凉的地上。明末怀里的包袱一下子跌的散开,露出里面两截香烛和数串珠玉和一叠厚厚的银票。

明末的脸变得惨白,她竟没有一丝力气再爬起来。“枢..枢公子,我打算祭拜过郡主之后,就离开这..”她声音越来越小,细若蚊语。

锁清枢仍是执着那伞,淡淡的站着,淡淡的开口:“相思总说要送多多的嫁妆给自己这个妹妹,可是你这包袱里竟然连一根她的珠钗都没有,银票这些俗物在她眼里何时比你们的情谊更值钱了。”他这话说是甚是悲凉,幸好相思已见不得这番变故,不会在添伤心。

明末挣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小丫鬟,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是对不起郡主,那他呢,若不是他教了她一式露华浓,她怎么会死?

明末蹲下身收拾起包裹来,口中忽然发出一声低呼,等锁清枢反应过来将她拉起时,那个刚才还端丽生动的小姑娘,已然气绝。

她指尖上留着一枚发黑的针孔,这阵他当然识得,不过今日却是淬了毒的。不管留不留得住自己,她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吧。锁清枢伸手阖上了那双兀自睁大的眼,小心的拈起包裹里藏着的一尾绵针。

思绪在纸伞撑起的一方天地间翻涌,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相思,你的病…三月间寻来的那颗参怕是不管什么作用。”

“我是故意病着,好叫你担心呢”莫相思调皮的一笑,苍白的脸色似乎也染上了这丝欢快,明知是骗他,锁清枢还是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半是羡慕的说:“我要是也生病就好了,就能被你照料着。”

那时候,他还是一头青丝,少年意气,以为天下间没有古榕山庄寻不来的药,以为她的命,他若不放手,就是阎罗王也夺不走。

“枢,不要你生病。”她一着急,牵动腑内,就是一阵长咳,只咳的眼泪都盈成了圈。 他一时悔的不知如何是好,眼角却瞥见了箩筐里尙带着绣线的细针。

“你身子这般弱,日后要是遇了事,也须需寻个保命的法子,厉害的功夫没个十年五载成不了,我就教你一招可好?”他记得那时她是那般雀跃的,第一次听闻露华浓这个名字。

他也没想,那般细弱的人儿,竟真的将简简单单的一招练得熟了,以致于季白衣遭人暗算不能动弹之际,能以弱质之身刺中敌人大穴。

可她又如何受得住那人临死之际发出的狮子吼,一息之间心肺俱碎,锁清枢痛的直不起身来,僵僵的握着一尾针。她为了那个男人而死的时候就没有顾忌过自己吗,?

艳色成卿卿成痴,不违风月惘相思。又怎仅仅是一夕白发,那么一个漫长而黑暗的人生,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前行。

晚风细细的撩拨着他肩上的白发,似在催促着僵卧的人该起身了。锁清枢隐去眼里胀满的水汽,抱起了明末的尸身,他上不忘撑着那伞,带着怀中一袭荷衣,仍是奔着京华楼的方向去了。

在另一条路上,也有一个如他人,提着剑,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