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上定定的跪着二十几名白衣男子,每个人的胸前均有个囚字。
秦海坐在离断头台对望的执行官位子上。双目如炬,遥望着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不由得回想到今天早上面圣时的情景。那个昏君一听说秦将军染病不能京,立刻爆跳如雷。一向以直言为名的刘相从头到尾都没有支一声,更别提那些见风驶舵的大臣了。反倒是奸臣韩逸明第一个站出来说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皇上原本意思就是想亲面册封秦雷霆将军,既然雷霆将军已来到圣驾前,皇上熄怒才是。”秦海这次是有生以来头一回进京,也是头一回见到韩逸明。见他一身儒雅,相貌堂堂,一点也看不出他是扰乱朝纲的大奸臣。
“雷霆将军,这午时就快到了,请行刑吧。”监察官在一旁提醒道。
“老子知道,用不着你来叫唤。”秦海有些烦躁的看了一眼台下那个石罗盘上的指针阴影,心绷得紧紧的。如果军师的计划一切顺利,秦家军来劫法场的人应该行动了才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了都还没有动静?
韩逸明把秦海的神情看在眼里,但笑不语。记得那天韩梦柔借皇上传他入宫对弈之便,找了个机会跟商量秦家军的事情,心中不免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你煽动皇上宣秦鸿鸣入宫,他难道看不出这圣旨中有什么玄机?”韩逸明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是想除掉秦鸿鸣这颗绊脚石没错,但是宣他入宫这个办法未免会打草惊蛇。
“哥哥你说的是哪里的话?哀家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左右皇上的思想。”
“你是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当然。”
“那你就不怕皇上趁机让秦鸿鸣带兵进京,到时候一举把我这奸臣乱党给灭了?”
韩梦柔听了不由得娇笑。伸手抚了下被风吹开的纱带,眼中的笑意仍未退去,轻启朱唇道:“就算皇上有那个意思,秦鸿鸣那帮手下未免能够读得懂。哀家可是把这盘棋全押在了秦海身上。”
“那秦海性子刚烈忠厚并不像秦鸣这般识趣。”
“每颗棋都有他不同的用处,这个简单的道理想必天下棋艺第一的哥哥应该很清楚吧?那秦家军的人并不知道秦鸣是韩氏派到秦家军里卧底,所以必定会想法子来救他出去。按照秦鸿鸣那宁可皇上负他,也不愿意负天下人的个性,绝对不会让手下们乱来。皇上故意偏袒哥哥你扣着军饷不发的事情,早就让军中人对皇上的信心诸多怨言;再加上《剑歌》一事让秦家军认为皇上是故意想借机夺回兵权;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将军回京送死?哀家要的就是秦鸿鸣抗旨不遵的结果。哥哥尽管耐心等候,不出十日,天下万民敬仰的秦大将军就会背上一个反贼的称号。到那时候……哥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代兵除去秦家军这颗绊脚石。”
“此计甚妙……只是那秦家军三代忠良,在朝中及那狗皇帝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岂能轻易搬倒?我放了那秦海,岂不是让皇上就止对我发难?”
“若是往日,我又怎会让哥哥去冒这个险。我也知道,挑起皇上与秦家军之间的矛盾那是痴人说梦,但只要哥哥按我的计划放走到秦海与秦军师一伙碰头,我自有妙计帮哥哥你讨来天时、人和。”
韩逸明将秦海的表情一丝不漏的看进眼里,礼貌的开口道:“雷霆将军,时辰已到,可以行刑了。如果将军念他们是你昔日战友而不忍下手的话,我可以待劳。”
秦海正在愁着怎么才能够脱身去劫法场,韩逸明这句话正中下怀,又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于是假装说道:“老子……我连日来周车劳顿,这太阳照得我头晕脑涨的。就让你先代替我位置发话吧……我好歹跟他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你要砍他们的脑袋也可以,但得我离开刑场再动手也不迟。我可不想见这血腥的场面。”
“雷霆将军辛苦了,这里由我代劳即可。”韩逸明也不挑破秦海的诺言,依旧是一副儒雅风范。
“可是皇上……”
“皇上乃一代圣君,相信他自然也会明白雷霆将宫的苦衷。将军大可放心。”
“那就有劳了。”
韩逸明看着秦海那快速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人群中那几个神色戒备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韩梦柔啊韩梦柔,幸好老天把你赐给了韩家,若不然,遇上你这样的对手我们韩氏想复国恐怕遥遥无期了。
朝堂之上,众大臣必恭必敬的站着,没人敢说一句话。
韩逸明跪在殿前,语气里满是追悔:“请皇上怒罪。”
“皇上。”刘相在此时站出来,禀报道:“韩国舅在刑场上放私代雷霆将军执刑,似同皇权为儿戏。如果韩国舅调兵周全的话,又怎么会让秦家军叛党在天子脚下劫法场逃走。臣肯请皇上按我朝法律处以韩国舅死刑。”
刘相一党看见刘相大人这么说,也纷纷站出来肯请皇上治韩逸明死罪。必竟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韩国舅,你可有话说?”曹孟清也知道‘时机’二字的含义。生为天子,谁忠谁奸,他又怎么会不清楚。秦家军是安国之本,又怎么会谋反?殿下跪的这韩逸明跟韩贵妃的那些小手段他又岂会不知道?他早已知晓韩氏一族蠢蠢欲动,《剑歌》一事恰巧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所以他借机制造怀疑秦家军的假象;再来又假借请韩逸明入宫对弈之名,暗中观察他们的动静;然后利用秦鸣秦海为诱饵,让韩逸明和韩梦柔露出狐狸尾巴。现在鱼儿已上钩,也是时候收网了。
他连做梦都想着除掉韩氏这颗毒瘤,现在终于能够取韩逸明这个大奸臣的首级,就算是善于做戏的他都激动得差点露出了真面目。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韩国舅身犯大罪,若不将他治罪,恐怕给安天下百姓之口。”刘相见到皇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立马会意到也许皇上也不见得会真的偏像于韩国舅这一边。就算不能够将韩国舅处死,至少可以借此机会向皇上靠拢。如此一来,他就没必要再受制于韩贵妃那妖女掌下,到时候再联合秦家军的势力,对付一个后宫女子,应该绰绰有余。
“嗯……刘爱卿言之有理。”曹孟清扫视了眼殿下群臣。那些韩派党羽似乎极为恐慌,但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韩逸明说句好话。他不由得在心中冷笑:“看来,韩氏注定要败了。”
“报!”
正当曹孟清准备发话的时候,外殿跑进来一位满身是血的铁甲信使。看他的样子似乎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报,顾不得血染朝殿乃是死罪,像是留着一口气才能撑到这里。
“报!秦家军十万大军正突破天山关,直奔皇城……”那信使还未说完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