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宅里弥散着寂静的气氛，偶有家仆走动都是踮起脚尖，并且尽量快速，好像是在害怕什么凶残的猛兽。
月亮已经升上天空，漆黑的云层让月光显得黯淡。
神耀再次看见圣白莲时，已经是在这个时候。
圣白莲的手臂只是经过简单的包扎，就马上忙于去向织田家主解释发生的一切。也幸好织田老人算是通情达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也没有多加追究。
看着圣白莲并没有妥善处置的手，神耀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心头像是被堵塞。
“喂，我说你啊，那时候怎么那么冲动。虽然如果有人这样说白莲我也会给他点颜色......”见神耀整整一天都阴沉着脸没有说过一句话，村纱水蜜鼓着脸，湖绿色眼睛水汪汪的，她出声说道。
神耀脸上的白色缠布已经被她摘下，暴露在空气中的清丽面容充满了愁容，抿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放弃了。
“好了，水蜜，别说话了。”圣白莲出言劝道，尽管被神耀所伤，但她美丽耐看的脸上依旧是一向的温柔笑容。
圣白莲并没有对神耀有任何怨言，这反倒让神耀更为纠结愧疚。
也许神耀也是一种胆小鬼吧，连幸福都会害怕。
“让我和神耀谈谈吧，水蜜你先回房。”圣白莲这么说着，又看向神耀“神耀应该也可以吧。”
村纱水蜜有些无聊地撇撇嘴，但还是听圣白莲的话出了房。
房间里剩余两人，神耀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充满愧意，圣白莲轻轻地坐到一个蒲团上，除了烛火轻摇，房间里一时无语。
“我曾经有个弟弟。”
圣白莲打破了这份有些尴尬的寂静。
“他的名字是命莲。”
“命莲法师？”神耀听说过有关于他的日本民间传说。
“是的，虽然他的年纪比我小，但是在法术上，他的造诣比我高得多。”圣白莲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的法术也多半是向他学来的。”
“无论是智慧，还是法术，命莲的天赋都高得让人不可思议。”说到这里，圣白莲秀美的脸庞带上了一丝苦涩。
用佛教的话说，这叫“慧根”。圣白莲的法术神耀是有所了解的，对于擅长近身格斗的妖怪来讲非常致命，何况圣白莲肯定拥有强大的远程魔法。
神耀想到先前并没有听圣白莲提起过她的弟弟，心中已经明了，只是静待下文。
“然后他死了”圣白莲显得十分平静，但平静的脸上有着一丝隐藏着的悲伤。
“哪怕他再强大，他还是死了。就死在了我的面前。他的法力远比我强大，可终究他还是人类。”
“那时已经年老的我在悲伤的同时也开始害怕。”
“年纪越大，就越畏惧死亡。”
“很可笑吧，仅仅是因为害怕，我开始修炼魔法，几乎算是背离了我原先修行的大乘佛教。”圣白莲仰起头，闭着眼，双手平放在跪坐的腿上，脸上的表情是悲伤，或者说是看破的洒脱。
神耀并不觉得可笑，甚至于敬佩圣白莲。
她也同样恐惧着死亡，无论是在面对黑蛇，还是在面对现在称为八云蓝的素裸天狐之时，那种死亡濒临的绝望，至今无法被她忘却。即使她感受最深的，是那种拥有力量的支配感。
像是毒品般令人上瘾的感觉。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神耀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这么说道。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犹有过之吧。
“但魔法给我带来的长生并不是无所限制的，哪怕我的容貌变回年轻，哪怕时间几乎在我的身上留下不了痕迹。但只要‘超常识’的事物在人类的认知中消失，静候我的，只有死亡。”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愿意亲近妖怪吧。是不是非常自私。”
圣白莲话里的无奈让神耀无法出言相劝。
“神耀你跟着我有多久了？”圣白莲问道。
“一个多月吧。”
自从被圣白莲从那雪天救起，她跟随着圣白莲进行这段旅途已经有一个月了，而这里，正是她们的目的地。
“神耀应该很怕孤独吧。”圣白莲突然这么一说，让神耀有些措不及防，脸上罕见的泛出微红。
“神耀你就应该都一些表情啊，总是沉着脸可不好看。”圣白莲洒脱地调笑着说。
神耀长得确实耐看。但她偏向男性化的着装和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让她扣了不少分。
“神耀之后还愿意在我身边吗？”圣白莲这么说着，那一刻的她笑靥如花。
“没了你和水蜜，想来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烛光摇曳，夜虫不语。
安静的房间里，惟有均匀的呼吸声。
村纱水蜜靠在门外，低垂着脸庞默不作声。
“再有几天就要去解决魔界和显界的通道了。”沉默了许久，圣白莲突然说道。
“也许神耀有着自己的秘密。但我也愿意相信神耀。“
“所以，一起加油吧。”
这又是一个月光暗淡的夜。
织田宅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中年男人打开屋门。
他的儿子差点被织田老人带回来的妖怪杀掉，偏偏这事还被织田老人压下，本来就烦躁的他此刻更为不耐。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身穿长袍，带着宽大的斗笠，手中持着一柄长长的禅杖的人。这身打扮像是传闻中神秘的阴阳师。
“你是什么人？”男人颇为不耐地问道。
“想报仇吗？”神秘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反问道。
“作为城备军的长官，你的声望应该很高。”
“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今夜，无人安眠。
ps：心情不太好，本来应该早点更的。
以及白莲篇真的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