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巧,我算计得很准,我的封印完全解除了。”阮瞻冷冷地说。他不用说,司马南也知道。只看那火手印越过他的身体打到墙上后自动熄灭,只会伤他、不会伤塔就知道阮瞻现在正处于最好的时候,可以彻底控制自己的力量。司马南气坏了,好不容易占得上风却让阮瞻再度逆转让他无法忍受。他不说话,咬紧牙关向楼梯一滚,利用消失在阮瞻视线的那几秒钟时间,双手连点自己周身七处地方——双臂臂弯、双腿膝盖、双手掌心和眉心处。随着他的手指点过,这七处地方都好像被扎了个血洞一样,蓦地涌出鲜血来。鲜血一出,司马南立即翻身坐起,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捏了一个奇怪的决法。不过他并没有做出攻击之势,还是向塔下跑去。阮瞻见状,一脚踏出,用时空扭曲术来到八楼的楼口,把司马南阻拦在了里面。
“竟然把最后的力量全用在布置血禁结界吗?”他的神色冷酷如刀,“想保护自己?没有用的!”不等司马南想回答,他一个掌心雷向着司马南的脑袋袭去,使司马南再一次狼狈地趴在地上。
“这是为了那些蒙受了天大冤屈的怨灵们打的,你为了一己之私去利用了它们!”阮瞻说着,接着抬手又是一掌,“这是为了被你引诱来的日本阴阳师而误伤的中国百姓打的!”
“这是为了你那些被你用石头人引诱的可怜女人!”
“这是为了那些被蛊杀的人,是你让他们的父母受到了双重打击!”
“这是为了你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这是为了所有被你牺牲的人,被你视为草芥刍狗的人,为了你的目的而成为你的垫脚石的人!”
阮瞻每说一句,就挥出一掌,一下子掌心雷,一下子火手印。虽然没有一次直接打在司马南身上,而是被血禁结界拦住大部分攻击力量,但每一次在结界壁上迸现出血光后,后面的司马南还是同样受创,不仅摔倒了一次又一次,身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七处血洞的伤口也流血更多,把他身上那件雪白的中式衣服染红了大半!他一直试图逃出塔去,但却无论如何避不开阮瞻不同角度的攻击,而现在血禁结界也要撑不住了。他以前和阮瞻交过手,知道他在战斗中一向无情,这样下去他没有生路。就算阮瞻的灵力也被塔能力化解,论肉搏的话他也完全不是对手,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啪的一声,阮瞻这次的掌心雷力量弱了下来,但他的血禁结界也同时告破,他被重重地打在了腰上,像个破布偶一样直摔到墙壁上,又落了下来。而和他同时落下的,还有口袋里两样东西,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和一个小布人!他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竟然忘了这个!这可是能让他反败为胜的东西!司马南伏在地上,虽然身上痛得起不了身,却阴沉地笑了起来——
眼见阮瞻的再一波攻击就要到了,司马南抬手举起了布人和镜子挡在自己身前,迫得阮瞻硬生生收回了直指着他的手。“每个人都有弱点。”他得意地说,爬了一下,但没有爬起来,只得坐在地上喘息着,“你说我顾虑太多所以会输,你呢,你没有顾虑吗?你有,感情是你的羁绊,你把人看得太重了!”他挥挥手里的那两样东西,“你甚至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就以为会伤害到别人,所以停止了攻击,让我得到缓冲的时间。假如我是拿一点没用的东西骗你呢?你就这么让杀了我的机会溜走?”
“我并不想杀你,是你一直逼我,一直伤害别人!”阮瞻瞄了一下司马南手上的东西。见那小镜子是那种摔不破的铜镜,巴掌大小,镜框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很普通的样子,但奇异的是镜面上闪烁着波光水纹,好像镜子有一潭流不出的水一样。而那个小布人,手工粗糙,面目四肢不清,但在脖子的部位触目惊心地横贯着一根闪亮的钢针,看起来分外刺目,不知怎么,阮瞻忽然觉得那一定是万里!
“不过你这次非常明智,没有下手是对的。”司马南阴冷地说,“这面铜镜是我的魇术的根本,打破了它,旧镇上所有的人都会死在梦里;而这个小布偶,则是我用你好朋友的衣服做的,里面缝了他一根头发,背上用我的血写着他的生辰八字。你猜怎么着?只要我一拔了这根针,他就会像被挑了刺的鱼一样,烂成一摊泥!”
“你想要怎么样?”阮瞻力图保持冷静,脸上神色不变,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小布偶,显得相当在意。司马南轻哼了一声,把小布偶紧紧握在手掌里。
“我知道这个对你比较重要,所以我会很认真地看着它,你绝没有机会从我这里抢走,我劝你不要动这个念头。”司马南扳回了一局,表情又回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在问,你究竟要怎样?”阮瞻说,“别婆婆妈妈的。”
“简单得很。”司马南扶着墙壁站起来,努力使自己不那么狼狈,“你跟我出塔,随我处置!”
“否则呢?”
“否则我杀了全镇的人!”
“那与我无关。”
“这个也与你无关吗?”司马南再次举起小布偶。
阮瞻向前走了一步,司马南立即把手伸向布偶脖子上的钢针,“别再向前了,你在拿你最好朋友的命冒险!”
“我怎么知道那是他?”阮瞻停住脚步,心里拼命想着对策,但却发现根本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那么——你是要赌一下喽?”司马南恶意地咧咧嘴,伸手欲拔那根钢针。
“住手!”阮瞻急叫一声,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之态,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能赌,因为他输不起。他生死之交的命可能握在别人的手中,他不得不选择退缩。之前他想过司马南会以人质相威胁,但没想过他竟把全镇的人都搭上。而且,他原以为万里躲开了司马南的威胁,当他看到司马南独自进镇,而万里给过他一点信号时,他更加坚信了这一点,这才放开手脚和司马南斗智斗勇,没想到这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这样棘手的情况。难道让自己的计划,还有先前搏命一样的努力全付诸东流吗?可是他又不能反抗,否则万里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就知道你不敢赌。”司马南的手还放在小布偶的脖子上,看阮瞻没有再动,冷笑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战斗就是这样,尤其是势均力敌的较量,看的就是谁能抓住对方的弱点,就好像太极的推手,对方一弱,马上就要抓住机会攻击。阮瞻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他表面上看来很冷,但一旦与谁有了感情,就会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他一直用这个方法钳制阮瞻,屡试不爽。他向阮瞻抬了抬下巴,示意要他出塔,但阮瞻却突然皱起了眉,“这不是巫术,是飞袭道!”他不想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所以虽然表面上看来很是无可奈何,但却一直暗中观察那个布偶上的钢针。仔细观察之下,他发现那钢针在微微地颤动,布偶身上还画着一种很生僻的符咒,依稀中还有点印象,当司马南催促他离开时,他终于想起记忆深处的东西。这是很少见的一种术,和修道人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飞剑术差不多,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他老人家说:道术中也有好有坏,当初创造这些道术的人未必有歹心,可练成后,这些道术会被不怀好意的人作为他用,结果遗祸无穷。
“有意见吗?”司马南反问,对阮瞻竟然知道这种术感觉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明白这必定是阮瞻的父亲告诉他的,鉴于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完全可以解释得通。
“我不奇怪你使用禁术。”阮瞻鄙视地看了司马南一眼,“你不用我才感到奇怪。”
“废话少说,现在给我滚出塔去!”
“可是据说这种术是有缺陷的,要有人配合才行。假如没有一个帮凶在被施术者身边,用你的血画在对方身上的某一部位,你的飞袭道就起不了作用!钢针拔出来并不会直接杀了布偶所代表的人,而是钢针在拔出的一瞬间迅速飞走,袭入被指定人的心脏才会死人,不是吗?”
“没错,你是个好学生,你父亲该为你骄傲。可是一”司马南得意地笑,“你没发现洪好好不在这里吗?”阮瞻没话说了,刚刚升起的希望在心中破灭。他一直没有把洪好好放在心上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既然他有人帮助,司马南当然也有。洪好好或许只是一只美丽的花瓶,但也可以是另一个凶手!没等司马南再废话,转身向塔外走。万里的命和他比起来,根本没必要犹豫和权衡,他只是放心不下小夏。他明白司马南绝不会杀了自己就了事,一定连他的魂魄也不放过,那样他将和小夏永别,一想到这个他就痛心不已。不再看到她,不再听到她,不再感觉到她,不再能记起她,这让他如锥刺骨般的疼痛!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认输!父亲曾经告诉过他: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肯在绝境中寻找机会!“站住!”司马南在阮瞻的身后发话。此时他们正站在塔的大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