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我不怕啊。”绿川低声地说:“在赶戏的时候我就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人……”绿川看向苏诗宜,提高了声音,“但是至少你能不能听听我录的样带?从一开始到现在,我的梦想都只是作音乐,不是演什么偶像剧。”
绿川越说越大声,“而现在……这么多的宣传,通告,和剧集……我希望——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作一棵摇钱树,能够摇的时候就拼命摇……”
绿川停了下来。
苏诗宜看着因为激动而胸部起伏的绿川,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本来就是公司的摇钱树。”
绿川感觉自己的胸口紧了紧,他甩了甩头,徒劳地想要躲避着这句来自自己经纪人的直接而伤人的话。
“你太天真了。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台北了,或许到了台北以后你先休息两天吧。”苏诗宜站起身来。
绿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霎那,他想要从摆在他面前的难以接受的这一切逃离开。
那些在半工半读帮着母亲在夜市打工的日子里他没有想过逃离。那些在歌唱比赛压力大到无以复加的日子里他没有想过逃离。那些赶拍偶像剧一天只能够睡一个小时的日子里他没有想过逃离。
因为那些时候,他都有一个梦想支撑着,在辛苦的夜市结束之后,在比赛之后,在剧集拍完之后,他还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继续唱歌,继续作音乐,继续追逐和实现他的梦想。
而现在,他就象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任人观看的小白兔,只能够听任别人将他放在哪里,而那把跟了他很多年的吉他和他曾经的梦想,现在却将永远在笼子外面,他甚至可能再也触及不到。
此时此刻,绿川想要从这个美丽冷艳的经纪人身旁逃离开,从这些将莫须有的污水泼到他身上的记者逃离开,从眼前这一切逃离开……
绿川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绿川……”苏诗宜叫着他的名字。
绿川放慢了脚步,但没有回头,说:“我毕竟……不是一棵树。当你用力地打我,压我,挤我……我会有——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
说完绿川快步走进了电梯。
苏诗宜追了出来,“绿川,外面都是记者……”
电梯的门关上了。
苏诗宜站在酒店走廊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刚才还一脸冷漠高傲的她在空荡荡的酒店走廊里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脸落寞地说:“我们……又有谁不是公司的摇钱树呢?”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酒店的大堂。
绿川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和门口的喧嚣相比,大堂里很安静,没有人认出他来。
苏诗宜说的对,他只是刚刚起步,如果不是因为那部最近播出的偶像剧,恐怕没有人会记得他是一年前台湾举办的一场大型歌唱比赛的冠军。
“……虽然唱的不是最好的,但是他自己作的那些表达美好的词曲,还有他唱歌时全心全意投入在歌曲中的那种认真和执着,努力用自己的词曲和歌声构造起来的世界去打动他人的感觉,是我们评定他为冠军的原因……”
绿川记得当时在最后一场决赛时,评委老师对他作出了这样的评论。
绿川从口袋里拿出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压低了帽檐。他希望自己能够戴着这顶帽子从酒店大门旁边的侧门偷偷溜出去,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绿川推开酒店的门的一瞬间,春末夏初温暖甜蜜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就在同一刻,记者的闪光灯和粉丝的尖叫声也扑了过来。
“绿川,听说你和俞蕾是因为拍戏才认识的,你认识她的时候知道她有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