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二流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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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走马择主

公孙瓒这一发狠,三军用命,涌向界桥,只见旌旗漫卷尘砂,遮天蔽日;鼓声大作,喊声震天,仿佛界桥随时可能被震塌一般!公孙瓒马快,瞅见前方重兵都由麴义在指挥,料想必是统帅,拍马舞枪,横冲直撞而来,悄悄对赵云道,“先杀此人,彼必自乱阵脚。”

赵云应诺,仰天一声长啸,纵马一跃,枪尖斜指,荡开一条血路,向麴义杀来。麴义沉着指挥着士兵们努力维持原先的阵型,重甲步兵持盾挡于前,弓弩手依次轮换,射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正在喘息之机,赵云竟到了眼前!

麴义大惊,仓促应战。不料赵云蓄势而发,一意要取麴义性命,还没等麴义举刀,涯角枪早已到了麴义胸前。麴义不禁闭目等死,陡然一阵金铁交鸣,刺斜里杀来一将,反手一刀拦腰斩向赵云,正是华雄。赵云无奈回枪自保,用枪杆挡下了对手的刀,不料对手刀势极猛,赵云吃了一惊,借势将手中长枪卸成两截,中间有一条铁索相连,照着麴义撒手掷去。麴义吓得魂飞天外,勉强躲开要害,肩胛骨上早中了一飞枪,大叫一声,跌落马下。赵云一抖手招回枪尖,内里铁索竟把华雄的刀缠住,抵消了华雄的攻势,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连授命前来助战的华雄也忍不住暗暗喝彩!

赵云拍马还想赶去,麴义早就被部将救走,尽管如此,失去了麴义的指挥,河北军顿时陷入了混乱,而公孙瓒及时催动兵马杀来,袁绍军渐渐抵挡不住。田丰劝道,“敌军来势凶猛,不如先避其锋芒。”

袁绍奋然拔出了佩剑,大声道,“此危急之时,我岂能退却?汝不见公孙小儿便在眼前?!谁能取之首级,赏万金封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袁绍坚决的态度给手下的士兵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双方互有攻守,陷入了死战。

赵云远远望见青罗伞下一人红袍金甲,料想必是首要人物,竟撇了华雄,径直杀来。袁绍大惊,喝问道,“汝是何人?为何助贼?”

赵云哈哈一笑,“汝诓韩馥昏庸,鸠占雀巢,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贼?”

袁绍气极,拨马便走。赵云紧紧追赶,但凡有上前阻拦者,一概诛杀,直到后来,竟没人再敢撄其锋芒。袁绍慌不择路,口中大呼,“颜良文丑何在?!”

骤然前方涌出一彪军马,军容整肃,为首的却是郑纶,袁绍大喜,“伯纯救我!”

郑纶忙遣军士护住袁绍,一带缰绳,纵马来见赵云,佯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与我们河北军为敌?”

赵云抬头看了看,郑纶虽然身材高大,却是文士打扮,把手中涯角枪一指,“云不杀文士,你且闪与一旁。”

郭嘉打马上前,“某今日方信,阁下有吕布之勇。”

赵云一见又来了个文弱书生,竟似比自己还年轻了几分,不由皱眉,“云山野之人,缘何将云比之那反复小人?”

郭嘉微笑,“阁下错了,吕布虎牢关前独力抵挡关东数十万大军,勇冠天下;某盛赞其勇,而非言它。”

赵云一怔,仔细一辩,似乎郭嘉话里有话。

郭嘉又道,“袁氏四世三公,当世英雄;公孙小丑,暴虐幽燕百姓于前,妄动干戈图谋冀州于后,试问阁下,这样的人,值得你为他效力吗?”

赵云无言以对。公孙瓒野心极大,平定渔阳张纯张举义军的时候,手段极其残忍,这在幽燕百姓的心目中形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赵云默然,便欲远离战场。

郑纶吩咐俞涉安顿好袁绍,自己和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并辔追上了赵云。

赵云回头望了望,见两人没有带任何士卒,觉得很奇怪,“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

郑纶笑了笑,“不知子龙意欲何往?”

赵云一怔,“如何便知云之表字?”

郑纶打了个哈哈,“刚才你自己说的。”

“我说过吗?”赵云看了一眼郭嘉,郭嘉微微颔首。

“以子龙之勇,天下虽大,恐无立身之地。”郑纶的话,让郭嘉眼睛一亮,在郑纶的身上,郭嘉可以看到不少自己的影子,而且他肯定,赵云跟自己则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对于郭嘉来说,寄身哪里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要有机会展示才能,那就可以收获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而赵云仅仅被几句话就打消了原先的立场,只能说明他还需要观望,他需要寻找一个真正值得效力的人。择己、择人,这就是最根本的区别,当然现在的郑纶什么都不是,他当然不会愚蠢到现在就要招揽赵云。

赵云乃问,“某闻徐州陶使君宽人律己,投之,如何?”

郑纶摇头,“陶使君年老体衰,时日无多,其子不肖,难以成事。”

“北海孔文举如何?”

“北海弹丸之地,郡守文弱,无大志。”

“江东孙文台?”

“勇夫浅见,私携玉玺而退,众矢之的。”

赵云沉默了。他没有提到袁氏兄弟,还能让人理解;刘备困守平原小县,又失去了虎牢关出风头的机会,自然不会被人列入诸侯行列;但是赵云居然忽略了发檄文征讨董卓的曹操,却让人颇有些意外。

郭嘉问道,“曹孟德如何?”

赵云摇头,“奸诈小人、沽名钓誉之辈耳。”

郭嘉一挑眉,若有所思。此时最开心的,当然就是郑纶,能借赵云之口,引起郭嘉重新审视曹操,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求之不得。郭嘉突然道,“我觉得子龙应该趁势而起,投往公孙帐下!”

“什么?!”赵云和郑纶都迷惑了。

郭嘉笑道,“大丈夫岂可苟安于世?眼下群雄并起,局势混沌,不如先随公孙归辽东,待中原情势稍缓,择一明主而仕,总比现在漫无目的强得许多,你说呢?”

赵云迟疑道,“先生方才言及公孙狼子野心,云岂可侍此不义之徒呢?”

郭嘉大笑,“若得子龙在彼,公孙瓒若有不轨图谋,索性便可杀之,岂不快哉?”

赵云想都没想,愤然道,“食其禄而谋其位,我与公孙又有何异?”

郭嘉对郑纶相视而笑,齐声称赞,“真义士也。”

郭嘉又道,“公孙瓒如有异动,但凡损害百姓的,子龙便可劝谏,此亦是功劳。”

赵云恍然。

郑纶补充道,“如果能得到公孙瓒的信任,在其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那么幽州的格局完全有可能被打破。”郑纶想起了幽州刺史刘虞,一个在后世史书上得到崇高评价的杰出政治家,幽州的动荡势所难免,希望赵云能在变乱中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坐标。

远处的喊杀声渐渐平息,结果不难预料,公孙瓒屡失先机之下,退回磐河北岸。赵云走马而别,绕道远投公孙瓒而去。

郭嘉眼中的欣赏神色丝毫不亚于郑纶,“以伯纯之见,子龙何时会返?”

郑纶大伤脑筋,郭嘉的话无疑是在问,到底什么时候能树立自己的旗号。

磐河的水被染成了一片鲜红,浓重的血腥味直欲令人作呕,堆积如山的尸首差不多让磐河阻流,然而毕竟湍急的河水不断地卷走了一切,一切无妄的灾难。郑纶喟然,“燕赵之南思逐鹿,界桥之上望磐河。你应该明白,我比你更急,但是我希望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把代价降到最低,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见到更多的鲜血。”

郭嘉笑了,“我终于发觉,此时的你,会让文若有更深的了解。我可得把这番话记下来,见了文若和公达,看看他们怎么评价。”

郑纶仍然望着磐河中的血水,发呆,木然。

蓦地,胸口一阵抽搐,周身的血液活跃起来,仿佛想要将磐河中的血液吸入自己的胸膛一样。

“啊!”郑纶一声大叫,跌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