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一个便衣从王全桂身后过来,伸手把香水拿了过去,拧开盖子闻了又闻,看了又看,问王全桂,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你和他们家是什么关系?王全桂一一作了回答,还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也不是问话啊?这不是审问吗?”那人用手一指床边对她说:“你给我坐下,不让你动你就不要动,少说废话。”王全桂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退一万步说,老单家犯了法,我没犯啊,你们干吗对我这么不客气?”便衣毫无表情地说:“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少说废话。”
就这样我这位全桂大姐也被软禁在我家里,过了一会儿,我爸小心翼翼地说:“全桂啊,对不起你,可能你大姑摊了点事,让你们受委屈了。”全桂说:“不就是抽大烟嘛,抽大烟的多了,那能犯什么大法!”我爸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了,恐怕她冒出不好听的话来。
监视我们的人一如既往,既不制止我们谈话,也不插话,都说时间过得快,可是那个时候我觉得过得太慢了,漫长的一天日出日落天亮天黑,就像走过了十万八千里又到了晚上。
王全桂说:“我们得回家睡觉啊。”监视人员说:“不行,还没到放你们回家的时候。”“那我们怎么办啊?”监视人员说:“就在这儿找个地方将就一宿吧。”
我妈被带走的第二天中午我好像听见大门口外有一阵马达声,紧接着那个把我妈带走的大个子回来了,我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见我妈的身影,那大个子对我爸说:“单永魁,跟我走吧。”我爸问上哪去?他说:“去接你老伴儿啊。”我爸一听愁云顿消,露出了笑脸,急忙披上衣服,对着西屋我奶奶说:“妈,我去接香桂去,您老把饭给热上,一会儿我们回来吃。”然后跟着大个子急急忙忙走了,谁知他这一走就是六年多啊!
六年对于幸福快乐的人家来说并不算太长,可是对我家来说却显得是那样的漫长,变化之大,叫人不可思议。
爸爸走了之后,我们满以为一会儿他和我妈就能回来,哪知都快黑天了也不见人影,我急了问那便衣:“你们不是说叫我爸接我妈一会儿就回来吗?怎么天都黑了还没回来?”他们不理不搭,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我们又熬过了一个夜晚。到了第二天早上,那个大个子又回来了,可是不见我父母的踪影,他把监视我们的那几个人叫到院里嘀咕了一阵,然后又把我们组的周组长找来了,那大个子对组长说:“老单家,有点事儿,政府要对他们进行审查,我们在这儿待了三天了,现在奉命要撤走,你给做个证人,看看他们家丢什么东西没有?”周组长懵懵懂懂地问我:“你们家丢东西没有?你检查检查?”我里外屋随便转了一圈,回来说:“没有。”那个大个子说:“你签个字吧。”说着递给我一个表格,我也没看那表格是什么就签了字,那大个子又把表格递给周组长,叫他也签个字,以作证明,周组长痛快地答应了。之后,那个大个子朝他们的人一挥手:撤!结果监视我们的人全走了。
我这才仗着胆子跑到大门外看了一眼,他们坐着几辆挎斗摩托车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到底他们是哪个单位的,是警察是军队一无所知,王全桂和她舅舅被软禁了两天也迫不及待地回家去了,临走时王全桂对我说:“好兄弟,别着急,我回去想想办法。”我一个劲儿地点头称谢,他们撤了之后我家恢复了平静,只是当家人不在了,简直就像天塌地陷心全被掏空了。
我奶奶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平对我说:“你快去找找你三舅,他主意多,有办法,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一大早就一溜烟跑到我三舅家,进屋一看我三舅妈正在大哭,一打听才知道昨天半夜我三舅也被带走了,我又跑到二舅家,使我吃惊的是二舅妈对我说:“你二舅和你姥爷也被带走了,还有开小酒馆的王子明也被带走了。”我听完之后犹如五雷轰顶,怎么倒霉的事全被我家摊上了,心说我三舅抽大烟被带走不奇怪,可我二舅和我姥爷从来不抽大烟为什么把他们也带走了?那个王子明王大爷又犯了什么法?为啥也被带走了?看来不是抽大烟那么简单的事,此中另有隐情!看情况事态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