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过后不久,我听说陈小英真的参军了,之后就再没有了联系。常言说两座山到不了一起,两个人终有见面的机会。到了1957年我那时已经成为正式的评书演员,有一天正在鞍山市四海茶社说书,忽然从门外走进男女两个军人,其中那个女军人就是陈小英,那个男军人我也认识,是原来沈阳市曲艺团的评书演员,叫安××,我一边说书,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接着还说我的书,他们坐在门口一张桌子后,伙计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直到一个小时后我把书说完了,我赶紧走下书台跟他们热烈握手。陈小英变了,无论从气质外貌穿着装束都与过去有天壤之别,显得是那样飒爽英姿,虽然我们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我问:“你们怎么到鞍山来了?”他们说:“我们从大连出差到鞍山办点事儿,听说你落在鞍山了,特为过来看一看。”从眼神中可以看出陈小英依然对过去有所留恋,我不好意思地说:“我跟全桂结婚了,现在有了一个女儿,看来就得在鞍山定居了。”陈小英说:“这些我都听说了,祝你好运,家庭和睦,事业一帆风顺。”我说:“谢谢。”然后我又说:“我家离这儿不远,到家里串个门吧。”陈小英说:“不必了,请你替我向全桂问好,我们还有点儿公事要办,如果大连方面有什么事请跟我联系,我的地点是大连海政文工团什么军什么连。”具体地点没记清,说实话我也不想联系,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我们匆匆告别之后,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啥滋味。
老伴儿,那时我还管她叫全桂姐
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老伴儿,王全桂是个热心人,还埋怨我说:“怎么不请到家里来?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咱应该好好招待招待他们。”我说:“算了,人家有公事走了。”打那儿之后直到今天,我们没有任何联系,也再没有见过面。
话分两头,还是回到1953年吧,那时我正在沈阳市二十七中高三读书,要考大学了,学习格外紧张。考试结束后,放了几天假。有一天,我妈演出去了,我正在家里看闲书,突然从外面走进一人,见面就说:“哈哈,你小子躲在这儿了,我总算把你找着了。”我一看来人高高的,瘦瘦的,非常眼熟,顿时想起来,他就是我在长春的好同学高起铎,一晃五六年没见了,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抓住他的手摇了又摇:“哎呀,起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高起铎说:“我现在找人还困难吗?不管他在哪儿,只要我想找就能找到。我先到北市场茶社去了,有个伙计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真没想到把你堵到屋了。”我俩谈话虽然不多,但我发现高起铎有点变了,嘴里“妈妈的”不离口,有点儿放浪不羁,不拘小节,俨然就成了个社会人。我问他:“大叔大婶现在怎么样?”他笑着说:“现在我就对你实话实说吧,咱俩同学的时候,我妈我爸都是地下党工作人员,解放后都另外安排了工作,我爸现在住在北京,是中共中央马列学院的教授,我妈被安排在东北人民政府公安部工作。”我说:“那你呢?”他说:“我爸想安排我入伍,我妈想让我进公安部门,我烦得慌,干那行子没意思,现在正打游飞,关于下一步的事儿我也没工夫去考虑。”他还跟我说:“我有未婚妻了,叫小杜,现任共青团陕西省委副书记,她爸爸叫杜者衡,将来可能是咱们辽宁省的省长。”我说:“你小子太了不起了,你是高干子弟,我是平民百姓,咱俩的身份相差得太悬殊了。”他满腹牢骚地说:“当官有什么好处,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在位吆五喝六,下台狗屁不是。”他又说,“你听说高饶事件了吗?”我说:“听说了,但不知道内情是怎么回事。”他说:“算了算了,不提他们了,我就告诉你吧,东北人民政府要撤了,辽吉黑三省恢复省政府,要不我怎么说我老丈人能做辽宁省政府的省长呢,这都是内部消息。”高起铎所讲的这些我并没有兴趣,对他所说的一切我是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