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枫故做思考,隔了一会才说:“其它的我倒是还能明白,可为什么一个糟老头被爱上的机率反而比年纪轻轻的王二麻子高十个百分点?王二麻子长得再丑也不会丑过糟老头吧?”
“你猜?”
他摇头,这种稀奇古怪的百分比率,实在不在他擅长分析的领域里。
“没情调!我怀疑你除了那件事有情调之外,其它方面跟你的外表一样,刻板严肃得令人望而生畏!”她故意嘟嘟喃喃,然后才说,“给你个提醒,你想一个糟老头死得快,还是一个年轻的王二麻子死得快?”
“难说。糟老头要是注意养生,可以活到百岁高龄。王二麻子如果活得放纵,没准人到中年就百病缠身一命呜呼。”在话唠子顾惜惜面前,易枫的话不知不觉中也多了起来。如果让他的同事看到现在的他,恐怕连下巴都会吓掉。
顾惜惜挥舞着小拳头捶了他几下,没好气地说:“谁跟你说特殊情况啊,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正常情况下糟老头是要比年轻的王二麻子早死的,那样一来,女人就能得到大笔遗产,成为有钱的寡妇,然后就能随意找年轻英俊的小年轻啦!如果嫁的是王二麻子,那这女人可就惨了,一辈子要跟一个车祸现场过日子,想想就暗无天日可怕至及……”
她表情生动地做了个打寒颤的动作,然后在副驾上笑得前俯后仰。
车祸现场!易枫闷笑,摇摇头,空出一手敲了敲她的脑门,“什么乱七八糟的!”
“嘻嘻!”她吐了吐舌头,车子刚好经过椰梦长廊,车外风光不错的路段,她就从包里掏出相机,开始拍照。
易枫刻意放慢了车速,把跑车当成牛车开,让她可以慢慢拍她喜欢的景物。
等到拍够了,顾惜惜才感叹说:“今天开敞篷出来最开对了啊,要不然这么多美景都错过了。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所以才选的这辆车?”
他摇头说:“别墅车库里只有这辆车。据易桦说,三亚是最适合开敞篷跑车的城市,所以前两年来度假时就买了这辆车放着。”
“有钱人真是,买辆车一年用不到几天,买栋别墅一年也用不了一个季度。多浪费啊!”她又开始满嘴富人与穷人论。
他说:“长远考虑,买栋别墅比住酒店来得划算,买辆车子也比每次来都租车来得省钱省事,等过个十年二十年缺钱用了,再把房子卖掉,赚到的钱会比买的时候翻几倍,可以说是只赚不赔的投资!”
她撅嘴:“说得好像你是投资专家似的,易大检察官,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过奖!”
“哎哎!停车,那边海岸好漂亮,停下来逛逛,拍几张照片再走吧!”她突然发现新大陆似地,拉着他的衬衫要求下车去。
易枫如她所愿,找了个能够停车的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等他锁好车下车来时,他的小妻子已经拿着相机欢快地跑远了。今天反正就是开车兜风的,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他悠闲地往前走,也不急去追她。
顾惜惜拿着相机边走边拍照,一阵四处乱拍之后意犹未尽,“易枫,不要光我在拍啊,你去站那边,让我顾大师来给你拍几张帅帅的……”
顾大师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身边空空如也,除了远处三三两两的游人,还有椰林海风,压根儿没有易枫那英挺的身影。她忙拿起挂在胸前的手机,手机拨了半天没人接,不死心再拨,还是没有声音。
她急了,步履匆匆地沿原路往回走,边走边喊:“易枫,你跑哪去了啦……易枫,听到回答我!”
她的声音散入海风中,很快就被海浪的声音盖了过去。她从小跑到狂奔,也顾不得脚上伤口传来的隐痛,一口气奔回到他们停在路边的银色法拉利跑车附近。她远远看着银色的跑车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银光,但一望无垠的海滨大道上却不见易枫的身影,周围的椰林绿化带也不见有人。
“易枫,你在哪里……”她开始有点慌了,手机不接,人又不在车子附近,究竟去了哪里?不会出事了吧?他做的工作本就容易得罪权贵,加上他本人又是油盐不进只讲法律不讲情面的性格,认识至今已经遇到两次恶性报复,如果某些有心人知道他来这里度假,会不会……
她被自己的各种想象吓到了,四处张望,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易枫,易枫,你到底在哪,易枫,回答我……”
“惜惜?”易枫的声音被海风送了过来。
她猛然回首,见他从一棵椰树后走出来,嘴一扁,要哭不哭地,抓着相机往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投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易枫!易枫!”
投入他怀抱的一瞬间,她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小船发现了指路的灯塔,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儿就一颗一颗像断线的珍珠似地掉下来,打湿他的衬衫。
“怎么就哭鼻子了?”他将她抱了个满怀,听着她在怀里小声的抽泣,一时不明所以。
她闻言又哭又笑,嗔道:“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打电话又不接,所以我以为你走丢了。”
他却是哭笑不得,“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在原始森林里,怎么会走丢了?”
不过,手往裤袋里一摸,确实没有手机。“手机大概落在车上了,别哭了,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再哭能丑死了!”
她抽了抽鼻子,气鼓鼓地推开他,“人家那么担心你,你却一副无关紧要!”
这一刻易枫不由得想起男同事间的调侃,说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在某些时候都会十分神经质,作为男人完全搞不懂她们的大脑回路。就像现在,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只是离开她的视线超过五分钟,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椰林海滩,她就能把脸给哭成小花猫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可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绯红脸蛋,他又讨厌不起来,只好重新拉住她的小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晶莹,“告诉我,是不是刚才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