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圣香水榭了?”他先是愕然,继而恍然,然后是无奈,“那么,请问易太太,你一个早上都探听到什么了?”
“探听到的可多了!”
“愿闻其详。”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索性也就不遮掩了,“听说你天天晚上去找江琳俐了!”
“还有吗?”
“还有你和她在别墅门口搂搂抱抱依依惜别!”
易枫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还有?”
“没有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她怒瞪他,心想她都快气炸了,他却一脸云淡风轻,只是眯了眯眼算什么,以为全世界就他眼睛长得炯炯有神吗?!
这时服务员上来布菜了,易枫等他们布完菜下去,才平静地对她说:“我和她没有什么。”
顾惜惜盯着服务生离去,听到这句话又将目光移向他,“易枫,本来我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我觉得应该给你相对的信任,不想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闹得我们两的感情不和睦。”
她端起汤碗,又喝了几口汤,深呼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没那么尖锐才说,“可是既然说开了,我就索性都说个痛快好了……你给钱帮助江太太治疗的事情一开始不告诉我,把江琳俐安排住在家里的产业一个多月了也不告诉我,姑且不论你和她有没有暧昧关系,就这些事情本身已经让我很难过了,你知道吗?”
易枫说:“惜惜,我没有要隐瞒你任何事情的意思,之所以没一开始告诉你,是因为我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就像公事一样,你明白吗?”
顾惜惜明白他说的意思,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继续说:“你让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外人,结婚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要融入这个家庭,可是我发现除了顶着易太太的身份,住着属于易太太的房子之外,我对其它事情一无所知。对这段婚姻我一直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我努力学做一个贵夫人,寻找在这个家的归属感,可就是找不到立足点的样子,很茫然!”
“你不是外人。”他皱眉,不曾想自己会给她这种感觉。
她认真地,坦诚地望进他的眼里,郑重地说:“可是结婚这么久以来,我时时觉得,小周比我更像家里的女主人。家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了如指掌,你有什么事也都会跟他商量,会交待他去办,家里没有他的话,你也许会手忙脚乱无法专心工作,可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的生活照样过,连一点影响都没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望着她,笃定地说,“我很珍惜我们的婚姻,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是第一次经营婚姻,如果我做得不好,请接受我的道歉,但我本意是想让你做个快乐的妻子,做你喜欢做的事,不想你被家庭琐事烦扰。”
易枫本身也是个不喜家庭琐事约束的人,他的全身心都在他的检察工作上,说是工作狂一点都不为过,他自己甚至也曾这样调侃过自己。然而他不了解,其实女人和男人的想法是有本质区别的。女人即使在外面再要强,工作再忙,也会在闲暇时介入家长里短之中去,女人天生细腻,尤其像顾惜惜这一类人,她宁愿把重心放在家庭。在家庭中得到的成就,远比在外面得到的成就更让她开怀。
她望着他幽黑的眼,从他的眼中读到了真诚,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就红了。“我知道你对我好,纵容我的无理取闹,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宠着,你让我觉得跟你结婚是这辈子选择的最对的一件事情,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可是这么幸福的生活,却让我害怕,我怕我如果多眨几下眼睛,所有的幸福就会随之消失!”
“因为江家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易枫问。他在试着找问题的症结,为什么在他努力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努力地对她好之后,仍然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未结婚之前,看着周围各人这样那样的婚姻问题,他总是嗤之以鼻,觉得若是自己决不会这样。他以为婚姻就是找一个听话的妻子,然后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但结婚之后他才发现,一切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不光是这样的。”顾惜惜摇头,“江琳俐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最重要的原因是你让我没安全感,让我有种我不被需要,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感觉!”
易枫不懂,不懂她为什么说觉得幸福,却又说没有安全感。他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纠结过什么是“安全感”的问题。所谓安全或不安全,应该确切掌握在手里,而不是靠感觉,他一直都这样认为。
“易枫……”顾惜惜伸出手,盖住他搁在桌上的手,“你能不能在把我当孩子宠的时候,偶尔也把我当个成人看?”
“但你真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做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言。”他承认自己很难把她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待。
“就算如此,我也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了不是吗?我也有想法的,也有能力处理很多事情,有能力承担那些事情带来的后果,我不要像宠物一样被你养在别墅里,我想要当你背后的小女人,给你支持,在你累的时候你会想到要靠在我怀里,把你的烦心事跟我分享。这才是我想要的角色定位!”
易枫叹了口气,回握她的手,“我尽量。”
顾惜惜吸了吸鼻子,“其实,我觉得我也有错,一直享受你的宠爱,却没有表现出可靠的一面来,怀孕后还老是无理取闹,才会让你觉得我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我改!”
他点头。
“可是关于江琳俐的事情……”她又忍不住把话题绕回来了。
“我知道,她只是借住在那里,等她处理完身边的事,重新找到工作会搬出去的。另外,我只去过那里两次,一次是身为主人过去看看客人,一次是从医院出来顺路送她回去,绝对没有天天去,不管你这些话从谁那里听来的,那个人以后都不可以再相信!”
她点点头,又撅起嘴说:“我再相信你一次,但是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