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这样!做错了事,就会可怜兮兮地问他是不是生气啦。他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然后拧起眉说:“你知道今晚是什么场合?这里又是谁的地方,能容你在这里为所欲为?你有没有用脑子记住,今天晚上你是我易枫的太太!”
“我当然知道我是易枫的太太!”顾惜惜皱眉,不明白他干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努力回想,除了刚刚对陈远航说了几句风凉话之外,似乎没有其它什么不妥的行为了吧?她撅起嘴说:“要不,我以后看到陈妖……陈远航就绕着走,再也不跟他说话,不,任何年轻男人我都不跟他们说话了,成不成啊?”
她才不管这话能不能实现,只要能让他先消消气,其它一切以后再说。
然而这只是她的想法,易枫却不这么想。他气的不是她对陈远航说了什么话,而是她的不分场合,以及缺乏警戒心。他依旧板着脸,却主动牵起她的手说:“行了,什么事回家说,去跟主人道个别,就说你身体不适。”
“哦。”顾惜惜乖乖跟着他的脚步走,小手被他厚实有力的大手握在掌心,紧紧的,暖暖的,两只手仿佛连在了一起,中间紧紧贴合没有一丝缝隙。她忽然不合时宜的浅笑了出来,不管怎么样,他在生气的时候也没有弃她而去,而是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要跟她回“家”再说,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安心了,接下来他就算骂得她狗血淋头她也甘之如饴。
和主人家道了别,两人同时坐上了车后座,司机开车出了卫家的别墅。坐在后座的易枫发现顾惜惜先前小媳妇似的不安表情现在已经被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浅浅笑意取代了,没好气地说:“还敢笑?”
“没有啊,我没笑!”她摇头如拨浪鼓,却紧紧抓着他的厚实手掌不放,脸上写着完全无辜的表情。
易枫也懒得和她争这点意气,瞪了她一眼后就说:“刚才在易家,到处都是卫家布的眼线,里面还有各种记者和狗仔潜伏,我看着气氛就不对劲,你竟然一点警觉心都没有,还单独出去庭院?真怀疑你今天有没有带脑子出门。”
“真的吗?”顾惜惜茫然问。今天她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人事,可能是因为中途出现了易楠的插曲,也可能是她怀孕之后警性变低了。
卫家和易家在政治立场上处于对立面,这是政界人士都心知肚明的事,今天你向我暗里使绊,明天我给你明里拦路,只要不出大事儿,基本上大家都心照不宣,该支持易家的继续支持易家,该偏袒卫家的依然会偏袒卫家。
不过易卫两家的主要战场在京城,在中央,S市虽然是国家的一线城市和行政经济重心,但到底只是一个地方角落,卫家和易家都没有放重点在这里,所以易卫两家的明争暗斗,延伸到S市后变成了易枫和卫澋的争斗。
易枫是易老爷子最得意的孙子,卫澋是卫老最得意的小儿子,易家是老牌军政世家,卫家是新兴政坛名门,大家半斤对八两,在政坛上的拉锯战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但这一次,两老似乎都有放手让小辈去角力一番的意向。
卫老从京城打来电话,告诉儿子卫澋:“你在S市给我好好整整易枫,京城这边,我会看着对付他老子和易家那两个老不死的!”
易老爷子也让儿子易瑞民转告孙子:“好好盯着新上任的那几个,还有找机会去周家走走,他卫家想靠周家吞下S市这块肥肉,还得问问我同意不!”
之前数月因为易枫破掉的几宗大案都间接抽掉了周家在S市的势力,使得周家对S市的控制力减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弱,而卫家和易家都在这个空档上拼命往S市安插自己的人手。
前面也说过,继江琳俐的父亲江常青落马之后,新上任来的S市副市长,还有陆振宇案中落马的海关辑私局局长等,几乎都与易家沾了关系,再不然也是和易家交好的,卫家在这场S市高层政府人员大换血中只讨到了一点蝇头小利,形势基本上都偏向于易家,所以才让卫家兴起了全面对付易家的心思。
众所周知易枫是司法界的新星,却极度不喜欢政治党争,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在国内,如果说有人做到政治和司法分开,那么这个人必定要被政治家们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而易枫无疑是身陷这个笑话中的一员。就连易瑞民都曾经教导过儿子不要太天真,政治和司法从来就是分不开的,司法部门归根到底是国家政权机关的一个部门,让儿子在某些方面上不要太较真,要更好的秉公执法离不开必要的政治支持。
这些时日易枫被易老爷子和易瑞民逮着机会就说教,实在是烦不胜烦,不过也听进去了不少,犹其是在他发现最近在周围频频出现的针对易家的政治事件后。今天来参加宴会,他又从圈子里的友人们闲聊中嗅到了很多不寻常,这也是他这么紧张顾惜惜的原因,偏偏顾惜惜又无知无感似地。
在车上,当着这个新来的管家兼司机他不便说太多,教训了顾惜惜几句后也就不再说话,拧着眉闭目养神,回想那些让他头大的事。身为易家子孙,要他放着家族的事不管他做不到,但要去觉得心烦气躁。
顾惜惜以为他会骂她一顿,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关了,再偏头看见他拧着眉的样子,就主动靠过去,用手抚平他纠结的眉头,关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眉头都皱成菊花了。”
他握住她在额上摸来摸去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口说:“没事!”
顾惜惜不信,学他的样子点点他的额,板起脸说:“你用这种表情说没事的时候,通常就表示有事。”
他睁开眼,浅浅一笑,安抚她:“政治上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
她撇了撇嘴,恰巧看见前头的司机时不时从车内镜里往后座看,也就暂时算了。
等回到了家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她才一边给易枫按摸太阳穴,一边撒娇地问:“说嘛!你今天似乎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说来听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