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可想而知,她跌下去之后,老太太就跌倒在她身上,把她压得左手肘咯地一声传来骨头错位的闷响,后背也传来一阵钝痛。
“哎哟喂啊!”老太太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偷偷瞄了瞄被自己压在身下脸色发白的丫头。
“老奶奶,您要是能动,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下来呀,我的手断了,我的腰好像也要断了。”顾惜惜哭丧着脸说。其实没断掉那么夸张,但真的很疼,尤其是被老太太一压,腰上传来的疼痛是如假包换的。
老太太见她是真疼,一骨碌就从她身上下来,驻着拐杖一边站起来一边说:“小姑娘没事吧?都怪老婆子眼神不好,没看清楚门槛。”
顾惜惜一边疼得嘶牙,一边嘴角直抽,心想在花店门口走了十几年,从不知有“门槛”这一物事,这老太婆真会找借口。可当务之急,她也不能和一个满脸菊花的老太太一般见识,只能忍着痛爬坐起来,然后右手握着左手,捏准了势,一个狠劲下去,骨头归位,同时眼泪也叭嗒叭嗒如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老太太看她这一下子狠劲,一下子又可怜巴巴的模样,满脸菊花纹动了动,语气十分慈祥地问:“小姑娘练过功夫?接骨手势十分熟练啊!想当年我在部队的时候第一次替人接骨……”
老人总是容易怀旧的,这个不分场合。
顾惜惜一边掉泪一边爬站起来,心想我没空跟你回忆往事,便隐忍心中的不悦,对老太太说:“老奶奶要是没摔伤就去别的花店买花罢,我手受伤了,包不了花束。”
她算是看清楚这老太太刚刚是假摔倒的了,瞧她刚刚爬起来的动作,比猴子还轻快。
老太太听出她赶人的意思,却没有转身离开,反而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说:“我就要在这里买花。”说着就自顾自驻着拐杖进屋里去,东瞧瞧西瞅瞅。
顾惜惜扁了扁嘴,心想这古怪的老太婆不知打哪来的,到底来花店干什么?不过她现在手疼得厉害,决定先打电话求救先,径自走到笔记本旁,拿起手机拔了安远琪的电话。“安安,有空吗?给我带点药和纱布什么的,我刚在花店摔倒了,手刚脱臼,腰也疼。”
“我马上来。”
结束了通话,顾惜惜就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随着那白发老太太的身影在花店里穿梭,也不知她到底要买什么花,想了想,拿了张面纸擦掉脸上的泪水,吊着一条手臂走到她身边。“老奶奶,你买花做什么?要不我给你介绍。”
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睫毛上沾着晶莹,鼻头红红的,说话还带着哭音,就说:“给我孙媳妇买花。”
“您孙媳妇是不是生病了?这样,探望病人一般都带病人喜欢的花,您孙媳妇喜欢什么花?”
“不知道。”老太太说。
“那就百合吧,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百合。”她巴不得赶紧把这老人家给请出去。
“我孙媳妇还不知是谁呢!”老太太又说。
顾惜惜嘴角又是抽了抽,不知道要怎么说。
老太太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睨她,“觉得老太婆说话颠三倒四?”
顾惜惜也没否认自己的想法,好奇地问:“老奶奶,你既然还不知道孙媳妇是谁,为什么要买花给她?”
“第一次见面,总得送点什么。”老太太寻思着说。
顾惜惜恍然大悟,建议说:“送花应该是您孙子送给孙媳妇,您是长辈,送个红包就可以了啊。”
“咦,这个是什么花?”老太太看见一盆不认识的盆景花,走近去看。
“这个只是店里的摆设,是一种杂交变种兰花。”
“有这样的兰花?”老太太颇为怀疑,不过显然对这花很有眼缘。
“是啊,不过这只是试植,要大量生产估计还有难度,我们这也只有这一株摆设。”这里不得不说一件事,顾惜惜还有一个特别的小爱好——培育奇花异草。
老太太的眼睛很毒,瞟了她一眼,就笑起满脸菊花说:“这花是你培育出来的罢?”
顾惜惜心想这老太太成精了,自己才说一句话她就能猜出这花是她培育的,不过她还没搭腔,老太太就已经弯下腰,凑近前去看那盆变异兰花。
“不错!这花儿模样虽与平常兰花不一样,倒也新奇。”老太太一边称赞着一边站起身。没想到这会真绊到了摆兰花的架子,颤危危地倒了下去。
顾惜惜眼捷手快地抓住老人,避免前面一排的花架都被推倒的面运,可是刚刚接好骨位的左手又传来刺骨的疼痛。刚刚情急之下,她就近伸出了左手拉老太太,这会儿赶紧换成了右手,把老太太扶离花架。“老奶奶,我的手真的好疼啊,您要不在椅子上坐会吧!”
老太太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关心地问:“小姑娘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给出医药费。”
“不用了,老奶奶,你要真关心我,就赶紧去那边坐会儿,我帮你打电话给家里人来接你。”顾惜惜心里求神拜佛赶紧让老人的儿子媳妇什么的快来把她接走,别一会儿又出事来。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成了。”老太太说着就驻着拐杖轻快地走了,还和随后进来的安远琪在门口错身而过。
安远琪只是瞟了老太太一眼,便走进店来,顺手将正在营业中的牌子改成休息中。
她将药箱放在顾惜惜面前的桌上,打开来,就着手给好友上药,一边不忘打击她。“顾美人,你果然是太久没有被揍了,技术退化了,摔一跤就成这样!”
“你以为我像你啊,人家是淑女!打打杀杀什么的,都是野蛮人干的事……啊!你轻点,手都被你弄断了!”
安远琪挑了挑眉说:“没办法,我是个野蛮人。”
“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安安大美人,安医师,你就轻点,轻点……啊,我的老腰!”
“用力搓药效才会渗透得快,别叫魂似地!”
“疼啊!我是文学女青年,又不是特种兵,难道连叫疼的权利你都要剥夺,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