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师父在几年前,认识了保康的一个同行,那个同行对别的蛇类都不太在意,就是一门心思的在神农架的深山里找毒串子。那个同行年纪也就是三十来岁,对蛇类也很了解,不过对解蛇毒方面不太擅长,这应该就是他找屈师傅的原因,屈师傅答应他,倒不是因为他开出的价钱,而是曲师傅也对毒串子一直有兴趣,现在有机会和同行一起去寻找这种传说中的蛇类,当然不会拒绝。
屈师父的名声很大,保康的那个捕蛇人,主动找上门来的,希望屈师父和他一起去神农架的深山里面找毒串子。
屈师父开始并不在意,直到那个保康人拿出几个东西出来,才来了兴趣。
(屈师父回忆到这里,小冯也猜到那个保康人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那几个东西就是几截透明的蛇尸体,每一截都只有半寸长,指头粗细,完全透明,里面的骨节和内脏都能看得很清楚。
当保康人把这几截蛇尸体,放在地上,屈师父还没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那几个透明的蛇段,就静静的摆在地面,然后保康人,又很小心的在怀里,掏出一个油布,一层一层地揭开,最后就一个小小的透明蛇头,那个蛇头一点生命特征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个死的。
保康人又拿出一个瓶子,就是普通小药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点粉末,点在透明的蛇头上面。
马上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个蛇头立即活了过来,在地上滴溜溜的转动,蛇嘴里的信子也开始伸缩。那些其他的蛇段好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唤醒,枯萎的蛇身开始晃动,肌肉也慢慢松弛丰满。
不到一担烟的时间,那几截蛇身,包括蛇头,都开始在地上跳动,它们跳得越来越靠近。然后最惊奇的事情就发生在屈师父的面前,其中的一段蛇身就和蛇头连接上了,然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都慢慢的连接在蛇身后面,一旦连接上,就不再脱落。
在短短的时间里,一条完整又透明的蛇,就在屈师父和保康人面前,慢慢游走。
屈师父当时非常惊讶,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蛇类。
接下来,保康人把那条蛇小心的捏在手上,屈师父看着保康人抚摸了透明蛇一阵子,突然就把蛇狠狠的往地上一扔,那条透明蛇就被摔成了几段。
保康人把蛇头飞快的用油布给包裹上,剩下的几个蛇身,就不停的在地上跳动,但是没有蛇头的指引,那些蛇身跳动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就一动不动的摆放在地上,然后蛇身上的肌肉慢慢萎缩。
保康人用事实,把屈师父给吸引住了。
屈师父问保康人,“这种蛇的毒性是不是很厉害?”
“毒性比不上鸡冠蛇猛烈。”保康人说道,“这种毒串子最有用处的地方你也看到了,他能把断裂的身体给连接起来。”
“如果人能和这种蛇一样就好了。”屈师父说道,“那些断了手脚的人,就可以……”
屈师父说道这里,终于明白了保康人的想法,他看见保康人一脸的期待,原来,他想的就是这个。
屈师父马上和保康人去了神农架,在神农架森林的最深处,断断续续呆了几个月,从春天到秋天,他们都在森林里寻找这种毒串子。
他们在神农架大半年里,一共找到了两条蛇串子,这种蛇太不好找了,就是这两条还是靠着运气找到的。其中一条,是他们找寻了三个月都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夏天的时候,在一个小溪里洗澡,屈师父突然看到水里的有奇怪的影子晃动,两人盯着水面看了很久,最终确定,那是一条毒串子在水里游泳。因为毒串子也透明的,他们完全是靠着丰富的经验,从溪水不同常态的晃动,才确定,是一条蛇在水里游动。
另一条,就是在接近秋天的时候,他们看见树枝的枝头,一个小鸟突然在挣扎,扑闪翅膀,他们两人连忙爬到树上,近距离观察,就看到一条毒串子已经把那个小鸟给咬住,身体也缠绕在小鸟身上,毒串子吞吃小鸟的过程,让屈师父很心惊,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小鸟被毒串子慢慢含到嘴里,身体被蛇嘴挤压成扁装,一点一点向蛇身里慢慢滑动,毒串子身上的肌肉每收缩一下,那个小鸟的尸体,就往下滑动一截。最后停留在毒串子身体的中部。
他们在抓住这两条毒串子之后,又在神农架游荡了两个月,结果一无所获。
接下来,屈师父和那个保康人就闹翻了。
屈师父发现,保康人根本就不想把研究蛇串子的成果用来救治伤者,而是一门心思的想把蛇串子卖给一个华侨。
但是华侨一定要保康人把蛇串子的特殊功能研究出来后,才肯给钱。
屈师父一辈子活人无数,从没有过靠这个手艺发达的想法,就和保康人有了龃龉,但是也不好明说。毒串子复活的时候,需要一种粉末。
保康人也从来不告诉屈师父那种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
屈师父看见保康人只想着钱,没有拿这种蛇救人的意思,心就慢慢冷了。于是在酒后和保康人争了几句嘴之后,就告辞回到家里。
等过了年,屈师父本来已经不再去惦记那个毒串子的时候,那个华侨又来了。华侨带来了保康人的死讯,保康人把毒串子卖了两条给华侨,当然价格没有他想的那么高。他不甘心,继续研究毒串子为什么能自己连接身体,结果太着急了,摆弄毒串子的时候,被蛇头给咬了一下。他自己就是当地最厉害的蛇医,他自己都没法救自己,别人更加无能为力。
那个华侨知道了保康人的死讯,想回来找那条蛇,结果保康人的家人,都说不清楚,那条蛇的下落。华侨无奈,又来找屈师父。
华侨这才表明了身份,他自己是个一个蛇类研究的专家,在一个偶然的学术交流里,在台湾得到了一个国名党将领后代的手稿。那个手稿是日文的,那个将领的后人已经穷困潦倒,以很低价格,把手稿卖给了华侨。台湾懂日语的人很多,华侨不费力气就把手稿给翻译过来,于是就发现手稿里有很多是关于透明蛇的内容。
除了透明蛇的内容之外,就是某种菌类植物。
手稿里出现的地名,就是我们这个城市和神农架辖内的地名。
小冯听到这里,心里的对蛇灾的脉络渐渐清晰了。
但是屈师父后面说的话,也说不出更多的细节,因为那个华侨,根本无法把毒串子带出国门,他本是一个很小心的人,先带着一条蛇出国,在机场被没收。剩下的一条,就放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里。
他根据手稿,知道了毒串子要复活,一定要靠那种菌类植物,但是他根本就找不到那种菌类植物,保康人洒在毒串子蛇头上的粉末,就是菌类的孢子。当保康人死后,他知道屈师父和保康人合作过,就找到了屈师父。
屈师父给不出华侨任何线索。他对那种菌子也是一无所知。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屈师父渐渐把这事给忘了,也根本就想不出和蛇灾有任何关联,直到有到了疾控中心,看到了那些透明蛇,心里开始才开始怀疑那个华侨和保康人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和现在的蛇灾有点关系。
当屈师父得知地下世界里有很多菌子和蛇群在一起生长的时候,屈师父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蛇灾的起源,和那种菌子一定有必然的联系。
小冯听完屈师父这段话之后,心里开始慢慢思考,把屈师父的事件慢慢加以分析。
“有人吗?”小冯身边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把正在沉思的小冯吓了一跳,原来和地下市政的工作人员约定的一个小时到了。
“赵队吗,你情况如何?”
“还好,我就是饿。”
“不要被那种菌子诱惑,千万别吃。”
屈师父听到这里,突然制止了小冯,对着对讲机说道,:“那个菌子可以吃。没事的。”
屈师父不知道要按下通话键才能和对方通话。所以这句话,困在地下的赵队没有听见。
小冯好奇的向屈师父问道:“那菌子明明有问题……”
“那菌子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影响,如果他属于被影响的人,早就被感染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
“因为我吃过那种菌子。”
“你怎么敢吃?”
“那个手稿里说的,那菌子只对蛇有影响,他们当年做实验,就想把菌类对蛇身体的改变,转移到人的身上……”
“你看过那个手稿?”
“那个华侨回去之前,把手稿留给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会和蛇灾有关系,不然,早就交个你了。”
“那手稿现在在什么地方?”小冯惊喜的问道。
“在我手上。”屈师父说道,“我昨天早上就让我儿子把这东西拿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