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泛滥的忧愁让郑子歆觉得自己才是她的母亲,而洛克秋离不是,她很想去告诉洛克秋离,让她不要把萨俐嫁给宇文邕。而历史的车轮依旧一刻不停的向前转着,她依旧无力改变什么,从前是,现在也是。
“萨俐,我想去看看你母亲,你陪我去吧!”郑子歆想了一会儿说。
“子歆姐姐你别呀!母亲和父汗还没有和好呢,你得继续扮演坏女人、狐狸精。”萨俐口无遮拦的说。
“谁是坏女人、狐狸精了,你怎么不说我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看我放着你突厥王后的位置不要整天跟着你角色扮演,没想到你给我的定位就是狐狸精、坏女人。”郑子歆假装生气的背过身去。
“哎呀,子歆姐姐你不要生气啦,说你是狐狸精那是说你漂亮,说你是坏女人那是说你聪明。你不帮我,父汗和母亲可就没有和好的希望了,他们那么倔强。”萨俐只顾着歪曲事实。
“好了好了,逗你呢!你的事情我既然说要帮了,就会帮到底,不过我与你父亲的婚礼你可一定要参加哦!”郑子歆坏坏的说着。
“什么?子歆姐姐你要跟我父亲成亲啊?”萨俐瞪大了眼睛做不解状。
“放心好了,我对你突厥王后的位置不不感兴趣,那个位置早晚是你妈妈的。我嘛,就是虚张声势那么一回。”郑子歆狡猾的一笑,很久都没见郑子歆这样笑过了,自从与高长恭成亲之后,王朝战争的压力大的就像一座山,压的他们喘不过起来,如今忘记一切了,说不定也没什么不好。
郑子歆的事情好没什么进展的时候,宇文邕派的人倒是来了,说是萨俐也到了成亲的年龄,燕都曾答应了结亲,如今这事儿自然也要提上日程了。浩浩荡荡的提亲队伍和大批的金银又来到了草原上,在这年的初秋,草原上凉凉的气息让人觉得清爽无比。
郑子歆往南方看了看,他们终于还是来了,那个宇文邕注定不能一生一世守着郑子星,他是要统一天下的君王,他不会守着任何女人,就算他心里是深爱着的。他不爱的就更难说了,郑子歆想了想在草原山自由徜徉的萨利公主,她有着雄鹰般的梦想,却注定只能到周王宫里去做飞不出皇权牢笼的金丝雀。
郑子歆看得出来,萨俐满脸的小女儿娇羞之态,好几天都沉浸在关于未来的遐想之中,而阿史那燕都与洛克秋离却个个脸臭的很。只在看到那些金银的时候燕都才会和颜悦色那么一小会儿,但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千里百远的嫁到周朝去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待遇呢,不禁心里十分难过。从来不说话的两个人也因为女儿的事儿终于可以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点什么,郑子歆心里有些难过,但有时候也偷着乐,毕竟不用每天被萨俐烦着去做狐狸精、坏女人该做的事情了。
这日,燕都宴请来求亲的使者,酒喝多了说话也自然口无遮拦,不过周朝使者却似故意口无遮拦,反正在喝酒,谁也不会把谁说的话当真。
“大汗,您当日不是答应过我朝天子,让您的萨俐公主嫁与我朝天子为后吗?”使者明知故问,就像听到阿史那燕都的回答,毕竟要是人家不承认,他把天说破了也没用。
“是,本汗的确说过。”阿史那燕都有些为难,但是既然说过了的话也就必须承认,洛克秋离生气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个贪财的家伙,人家给点钱就把女儿卖了。阿史那燕都看到洛克秋离的眼神不禁有些生气,这个女人肯定又当他是贪财不义的小人。
“那大汗您是不是也说过,只要萨利公主是嫁到我朝为后而非为妃,您就同意这门浪漫的千里联姻呢?”这人的口气倒是像审问。
“没错。”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最高的地位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职责,在他们突厥萨利最受他宠爱人人皆知,岂能跑去周朝受罪。
洛克秋离又生气的看了燕都一眼,最高的地位算什么,给你一个冷板凳,放得再高也是让别人看笑话,她只要自己的女儿过的开心就够了,地位不地位的她不在乎。阿史那燕都开始后悔不应该听郑子歆的话让洛克秋离也来参加这次宴会,说什么人家是萨俐的生母,不来不合适,显得突厥王室对联姻的事情不重视,难免引起周朝的猜疑。如今看来都是借口。
“我朝天子说过,若是公主嫁过去,一切待遇从优。天子有什么,公主就有什么,若突厥又需要,我朝天子愿以倾国之力协助。如今时机都成熟了,大汗是不是可以将公主下嫁我朝了呢?”来使开始利诱。
“不行。”这次阿史那燕都与洛克秋离的意见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里都隐隐的怒气。
北齐。
高长恭回朝后倒是没有在洛阳时那般伤怀,只要知道子歆能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纵使她不在自己身边,那也安心了。每年他都会在赶上春天的时候回去杏园看看,带着自己的儿女,回去洛阳看郑子歆与他住过的地方,看他们那段快乐的日子。
已经三岁的青荷总是问自己父亲同样一个问题,父亲,为什么青荷没有母亲呀?这时候高长恭总会笑着抱起她说,青荷乖,你的母亲是父亲这园子里的杏花仙子,天上有蟠桃会,你母亲给天帝准备美酒去了,等蟠桃会一过,你母亲就回来了。可是在青荷的记忆里,这次蟠桃会开了很久很久,每当她再问起的时候,高长恭就会一脸忧伤的跟她说,乖,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蟠桃会千年才一次,所以会开个好几天,等过个几年,你母亲就会回来了。
小小的青荷并不知道几年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有疼爱她的父亲和包容她的哥哥,这些年少时光,她过的无疑是好的。她常常听自己的父亲吹奏一个很特别的曲子,那时候她总喜欢坐在父亲的身边躺在他腿上听着满园杏花跌落枝头的声音。从她在襁褓里一直到她三岁,都是这样轻松惬意平淡安然的生活着,她喜欢这样的安静,就像是来自母体的爱抚,让她觉得舒服,一闭上眼就能睡着,然后梦见自己的母亲。
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似乎能感觉得到那种温柔的怀抱,她甚至能想起她唱着奇怪的她听不懂的歌谣哄她睡觉。她总是看到自己的父亲对着一幅画像说话,那画像上一个女子回首嫣然一笑,百媚丛生,像是漫天飞舞的杏花,从那时候她开始在心里知道,那个女子肯定是她的母亲,因为父亲曾经说过,母亲是杏花仙子。
她还知道父亲有一身帅气的银甲,那是父亲的宝贝,每次父亲要去打仗的时候总会在前一夜把银甲拿出来看了又看。她喜欢坐在杏花飘落的庭院里等着父亲打胜仗回来,因为他的父亲答应过他,每到春天的时候就带他们兄妹回洛阳的旧宅,所以她坚信,父亲不会欺骗她。果然,每年若有战事,当杏花漫天的时候,父亲总会回来开心的抱起她把她举得很高很高,开心的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