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郑子歆从自己的身体里一晃而出跟着这个郑子歆一起看着面前的电脑,她真的是个天才,三年的时间却与从前的郑子歆拥有了一样的智慧与高明的决断。
“你很棒啊!不用我帮忙了,我可以每天都在家里睡觉了。”她拍了拍那个古董子歆的肩膀。春天又来了,春天来的时候她的耳边就回荡着一个好听而忧伤的男子的声音,子歆,杏花又开了,杏花又开了。
杏花开了,她的记忆里自己好像从未见过杏花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每次都说杏花又开了,你是何人,我们可认识。怎样才能找回我丢失了的两年半。怎样才能补上我生命中像死亡一样的空白,怎样才能够将往事一一记起,怎样才能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以一个灵魂的姿态而存在。
曾经的郑子歆一定是有血有肉的个体,而如今她为什么人舍弃了身体,为什么人成为游魂,她不知道,也想不起。
听到关于杏花又开了的声音之后她就又听到了那首自己爱极了的歌谣,不过确实用玉笛吹奏的,笛声哀婉而苍茫。那种似曾相似的忧伤堵得郑子歆喘不过起来,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子歆,你怎么回事?怎么又哭了,好了好了,等我睡着了你再哭吧!整天跟着你流眼泪我也快变成幽怨之人了。”那个来自于古代的的郑子歆抱了抱这个游魂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她们拥有同一个身体,她们不分彼此,她难过她也会不开心的。
“没事,夜深了,休息吧!你明日还要交企划案呢!”说着自己先躺在了床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齐国女子进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却无法出来了,自己却可以出入自如,这样白白的把身体借给了一个已经作古了的女人,她还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才能再拥有自己的身体呢!她想着深深的睡过去,梦里她躺在一张巨大的冰床上,冰床上铺满了杏花。那幽怨凄婉的笛声轻轻的萦绕着她,让她心里忍不住的伤痛。
高长恭的笛声还在继续着,郑子歆的梦境也在继续着。子歆,你听到我的笛声了吗?你听到我的思念了吗?我感觉到了你的眼泪,感觉到了你心痛,你说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守望着活着的人,那你是哪一颗星星呢?如今你还愿意守望着我吗?子歆,我再也不会离开这里了,再也不会离开杏园,再也不会离开我们的这片净土。在这里我们不会成为两国征战之间的牺牲品,我会永远守着你,直到我苍老、死去,我会满心欢喜的去到天空做那颗离你最近的星星。我曾答应过你要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即使你不在我身边,子歆我会做到,纵使这是折磨,我也会做到。
深夜里他走进了她的房间,那里还像曾经她睡着了一样,安静而馨香,他坐在冰床上看着她依旧鲜活的脸庞,郑子歆,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只留给我一具尸体。他在她身边静静的躺下,纵使千年万年,我都会守着你,哪怕你再也不会看我一眼。哪怕你没有一丝呼吸,哪怕你再也不会对我笑,再也不会温柔的握住我的手。
李可辰在惨淡的月光下看着高长恭的身影步入了郑子歆的房间,高长恭,既然你们那么爱彼此,为什么不肯释怀,不肯给彼此一次机会呢?我在你们的生命中渺小的什么都不是,我在你们的爱情里更渺小的什么都不是,将军如果您的王妃足够的爱您,她一定会回来的,希望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希望你可以像从前一样的快乐,希望我能够把这份感情深深的埋在心底。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和子歆姐姐之间的障碍,只要你能够证明你们的爱是经的起考验的。
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氤氲的忧伤消失在一片苍茫的月色里,那月亮照进高长恭的生命,照进李可辰的生命,而能否照进郑子歆的生命呢?今月曾经照古人,那这个月亮会不会在二十一世纪安慰着郑子歆的恐慌和没有着落。无人知晓,无人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无人知晓高长恭以及他们高氏家族叔侄的生命以及北齐王朝的命运又在发生着怎样的改变。历史没有放过每一个让人心碎的细节,也没有同情任何一个命运不堪的人,它毫无感情的前进着,等待者宣判任何一个人的死刑。
寂静的杏园里花香继续氤氲着,氤氲成一触便会滴血的心伤,冰冷没有呼吸的郑子歆,苍白而瘦削的高长恭,知天命却不愿随天命的李可辰。还有院外一个孤苦俊朗的中年男子。子歆,爹爹来看你了,是爹爹没能保护好你,是爹爹把你送进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许你没有遇到高长恭,没有嫁给他,随他去战场,没有随他去突厥,我们就还能够父女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对不起死去的婉晴,对不起你。
子歆,爹爹不会让你躺在那里的,你既然走了就应该有自己的归宿,爹爹会让大师给你找一块风水好的地方,来世投个好人家,好好平静的生活,再也不要嫁入王家了。爹爹宁愿你只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过着清寒的生活,也不愿你如今世这样的受尽人间冷暖了。子歆,若你的灵魂还能回来,请来父亲的身边,听一听父亲的心痛与忏悔。
这杏花开的真好,今年你就不能去后山的溪边祭奠你的母亲了,父亲会记得多带上几朵杏花,带给我的子歆。爹爹知道你见了这杏花一定很高兴,你要记得替爹爹跟你娘亲说对不起,是爹爹没能好好保护你们。你的母亲曾经告诉你后面的那条河叫生命之河,透过那条河就可以传消息给任何一个你爱的人知道你的想念,那若父亲带去了你们最爱的杏花,你们就能知道父亲的想念吗?
子歆年少时的情形一幕一幕的浮现在他的眼前,那时那个幼小而可爱的女孩儿总会拉着他的衣袖问,爹爹,这个是什么东西啊?爹爹,你什么时候带子歆回洛阳城啊?想到这些清泪湿了衣衫,转身上了马车朝自己的府上行去。
而那个真正的他的女儿也在这个时候醒来:“子歆,我好像看到父亲了,他在流眼泪,他是在为我悲伤吗?他爱我吗?”她抚了抚眼前的乱发看着那个刚刚惊醒不久的子歆,曾经他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不爱她的,他心里只有自己的母亲,只这么一个女儿却把她抛在遥远的杏园里难得才去看一次,她始终不明白郑中尧只是怕她太依赖自己,怕她自己不能好好的生活而已。
“父亲总是爱你的,就像我这些年总期待有一个父亲疼一样,你期待的母亲有了,而我期待的父亲又在哪里呢?”子歆回过头来看着她,与自己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气息,唯一不一样的是,那个古董占据了她的身体,让她很多时候不得不以灵魂的形式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