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人浅浅而笑,击掌道:“想不到妹妹也有讲故事的天分,这个故事,当真讲得好。”
我道:“孙美人在跳舞之时,我便感觉她神态有些不同,细微之处的舞步,竟然走错了好几步,虽无人看得出,自是瞒不过姐姐的,难怪姐姐要紧张得不停地饮酒了。想是姐姐见王爷送孙美人火玉,恰巧知道这方法,便趁势而为吧?姐姐,是第一次杀人吧?想不到,却让宁王占了先机,免了让血迹污了姐姐一双玉手……”
我淡淡地想,火玉品性极热,与多样物品相冲相克,以宁王的博学,何尝不知?只怕是他故意为之,故意让孙美人露了破绽,以便让人趁隙而为吧?如此他也好黄雀在后。
“只可惜,任凭你怎么说,这府内却是人人皆知孙美人死于王爷之手。”林美人微笑道。
我叹道:“看来姐姐太不了解宁王,凡是有一丝线索的,他便会查个水落石出,要不然,这府内怎么会来来去去有如此多的美人?而大半又消失无影。如若有人将这两样东西的作用透露给他,又不经意地告诉府内之人,说姐姐在孙美人死前的几晚,晚晚在榕树下漫步,间或而舞,宛若仙人,手指之间更有白色银芒飘闪,你说,王爷会不会派人查个清楚?”
林美人脸色煞白,淡淡一笑,“还好,这院子里,只住了我们姐妹三人,如今,更是少了一人。正如你所说,王府之内来来去去这么多美人,少了一个两个,想来又会有人送了新的补上,王爷也不会介意。”
她一边说话,一边宛若惊鸿地掠了上来,手指曲起,向我的喉间锁去。从她以舞技艳惊四座之时开始,我便察觉她身负武技,一进屋子,便早有准备。我与她相隔一个桌子站着,见她身形一动,便把手里的纸包丢向她的胸前,纸包本不受力,我却在里面包了一个薄胎瓷瓶。那一下子,直中她的胸口,纸包内的薄胎瓷瓶应手而碎,瓷瓶中的液体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这一下,让她措手不及,行动便缓了下来。我见她脸色突变,手抚胸口,便笑了,“林姐姐放心,此药,只让姐姐受几日苦而已,几日过后,便会无事了。”
想来她胸前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痛得几乎弯下腰去,她脸上有汗珠滚落,向我道:“你将什么洒在了我的身上?”
我笑道:“也没什么,既然知道了姐姐的秘密,便忍不住想让姐姐帮我一个小忙,姐姐放心,这东西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
寂静的暗夜之中,隐隐从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更有鸣金之声夹杂其中,我知道,该来的,终归来了。
走出林美人的房子,媚蕊脸色越来越苍白,来到庭院当中,脚步更是不稳。我扶了她,道:“不如你也吃一颗我平日里的药吧,总得把这一段撑下去才是。”
她点了点头,我伸手入怀,拿出那瓷瓶,倒出一颗艳红如相思豆的药丸,交给了她,她和着唾液吞下了,喘息几口,这才道:“主子,何必跟她那么多废话,我虽然受了重伤,但她身手并不高,把那药瓶正中她的胸前还是行的。”
我淡淡地笑了,“如此一来,只能让她身上有疑似的伤痕,又怎么能让她惶惶不知所措,不敢多言,为我们换得时间?”又道,“你的伤,配这个药,三两日会好吧?”
她点了点头,我叹道:“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让你也吃上这药的。”
她笑道:“奴婢本就贱命一条,如果能渡过此番大难,这条命便是捡回来的了。”
未过多时,院子外便传来了兵甲相击之声,手持兵刃的将士将这院子的各处院门守住,不让任何人进出,我的房间和林美人的房间皆被人严加看管。当我从桌子旁惶惶坐起,便看见绶带轻裘的宁王脸上带了冷冷的神情步入我的房间。
那是苍然如暮的肃杀之色。
我忙跪下行礼,脸上惶急不安,“王爷,出了什么事?要派人将妾身看管起来。”
他淡淡地道:“府内出了刺客,有人看到往你们这边来了,本王便来查探一下。”
果然,出了如此事,他怎会不亲力亲为?
我垂首道:“王爷冤枉,妾身一整晚都在房中,并未看到有什么刺客入内。”
耳中传来隔壁房内仆妇杂役惊恐的喊叫,夹杂着衣服撕裂之声,有仆妇从隔壁跑了出来,上身的衣物已被撕破,以手捂在胸前,脸上露出了绝望。我见了,惊道:“王爷,她们虽为仆妇,但终是人命,你让手下如此做,叫她们以后如何做人?”
他神情冷漠道:“若本王不如此,只怕那刺客早已走得不见人影了。”
我不自主地抚在胸前襟口,面现恐慌,让他脸色更沉,淡然道:“爱妾是自己动手,还是让他们代劳?”
我一惊,看了看周围,门前有两位侍卫守着,手抚剑鞘,目不斜视,表情冰冷,而屋内,更是多了两名面目陌生的健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