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说着,一边惊慌地挡在了那两名车夫的前面,离那杀手不过两三米。
夏侯商回头望着我问道:“什么事?”
我正待哭诉杀手对我的无理,却见他眉头一皱,将我往旁边一拨,我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我抬眼看去,却见那杀手手持一把利刃,直接刺进了夏侯商的左胸。
那杀手的确是趁了此次良机,却并没有将我重抓为人质,他的目的,是玉石俱焚。所以,他那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如果夏侯商没有推开我,他一定能避开那一刺。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推开我,从力量、角度上看,这一刀,原就不是刺向我的。
那两个车夫训练有素,一个向那杀手追了过去,另一个过来扶住了夏侯商,眼看他胸前血如泉涌,我吓得大叫:“快,王爷不好了,快送王爷回府。”
那名追杀那杀手的车夫听了我的声音,情绪不稳,和那杀手过了几招之后,被他虚晃一招,终是逃掉了。
我这才暗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将宁王抬上了马车,往王府赶。
永乐帝已经起驾回宫,营地里留下的是神策营的人,听闻宁王受伤,又是好一阵忙乱。他们派了两个小队护送我们的马车回府,更是派人往宫里传递消息,等我们回到王府之时,已有好几名御医等在大堂了。
冯国栋也来了,江妃娘娘得到消息,连夜从宫里赶了过来,各房的美人不得入内,只能待在侧厅,却不敢露出沮丧的神态,也无人敢走,只能在厅内候着。
从不露面的梅夫人也来了,一来就被江妃娘娘唤入了内室,说是王爷有请。
我衣上都是血迹,更兼受到惊吓,江妃娘娘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便准许我去换了衣服。当我再次来到宁王寝宫之外的时候,江妃娘娘已然摆驾回宫,而宁王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那一刀并未刺中心脏。
永乐帝只下了一道圣旨,要御医尽心治疗,赐珍品药物无数等等。
这个时候,才有美人被准许进门探望,望着川流不息的衣香鬓影,我想我就不进去了吧,反正那伤也不是很严重。我反复思索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有破绽,很害怕夏侯商前后一联想,未免会猜出前因后果。
梅夫人来的时间不迟也不晚,正值一众美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一向不爱出风头,杜龙半弯着腰在她前面带路,看来如果杜龙不去相请的话,她也不会来了。
梅夫人进去了不一会儿,我静悄悄地正想走,却被杜龙叫住了,他满脸诚挚地道:“花美人,老奴叫厨房炖了红枣莲子羹,等一下得麻烦您给王爷送进去。”
我自然不敢找借口推脱,这个时候还找借口,那是在找死,所以我唯有等在偏厅,等着那小丫头将红枣莲子羹端了过来。杜龙也有趣,陪着我在偏厅等着,边等边和我闲聊,“花美人,王爷这次可真命大,那把刀离心脏只有一指来宽,幸得美人见机行事,叫人立刻送了王爷回府。江妃娘娘听了王爷的述说,一直称赞美人呢。”
他在提醒我,江妃娘娘恐怕想找个人出出气,这个人就是我,但被夏侯商一阻止,江妃娘娘就罢手了,他跟我说这些干吗?我转头望了杜龙一眼,他端着面孔一脸忧虑。其实他只比夏侯商大一两岁,一直跟在夏侯商身边,到西疆的时候,他是夏侯商的贴身亲兵,跟着夏侯商很是狐假虎威了一把。我是知道这人的,和夏侯商一样,物以类聚,平日里话不多,但心思缜密,眼光奇准,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示的,我心底不由隐隐有些担忧。
隔了一会儿,小丫头果真端了红枣莲子羹来。我接了托盘,在侍女的带领下,推门走进夏侯商的寝室时,梅夫人正斜坐在夏侯商的床榻边,齐腰的长发衬着冰蓝暗银的裙子,玉绿的步摇垂穗在额前轻摆。夏侯商却斜靠在枕头上,握了她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见我进门,两人一起转头向我望来,两双明眸亮似珠玉,看得我倏然一惊。
这两人怎么啦,在谈些什么?
夏侯商却又移回了目光,垂目而坐,松开了梅夫人的手。梅夫人站起身来,望了望我手中,笑道:“王爷刚吃了药,嘴有些苦,这碗莲子却是恰恰好,妹妹有心了。”
我顺手将碗递了过去,心想由她来喂夏侯商正好,这就没我什么事了。没承想她一侧身避过了,恍若未见我巴巴地将盘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转头向夏侯商浅浅地行了一礼道:“王爷,夜已深了,妾身明日再来探望王爷。”
夏侯商嗯了一声,她便向我微微点头,娉娉婷婷地向门外走去。
早有侍婢换了张高些的凳子过来以方便喂食,我只得坐在了那凳子上,端了那碗银耳莲子羹,舀了满满一勺,就往夏侯商嘴里送去。一抬眼,我看见他瞪着眼望着我,并不张嘴。我吃了一惊,倏地想起小七请的教我礼仪那妇人讲的话,“若家中有病人,又是长辈,需要你随身侍候汤水,千万要等那汤水半温之时才能喂食,也不可用嘴去吹。当然,如果喂食对象是你的夫君,就没有如此禁忌了,说不定这还有些闺房之乐呢。”说完,那老妇人掩嘴而笑,“如果姑娘不怕过了病气的话,也可亲自用樱唇试试温度,再将剩下的送入他的嘴里,皓腕微露,朱唇半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