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心虚,赶紧展开甜甜的笑容,“公子,今天也要去找竹先生吗?”
源墨轻轻哼了一声,提脚便走,并不作回答。
薄烟推了她一把,“还不快跟上伺候着!”
门外已然备下了牛车。
牛车无棚,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在上面。赶车的男子蜷缩在车上,仿佛没有察觉到主人的到来。
源墨率先上了车,十三赶紧随后跟上。
这时候,牛忽然迈开脚步走动起来。毫无预兆,甚至没有看到赶车人的动作。
十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发问。
她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术,而薄烟说过,在公子面前是不允许提起术的。虽然她对此深感怀疑,却知道有些事情闭嘴总是对的。
而且她的脑子里,此刻满满的都是梦里那个古怪的牌位。
那到底是谁的牌位?
天空依然是苍茫的,据说从六年前雪国亡国的那一日起,天空便再也没有呈现过蔚蓝的颜色。
道路两边的角落处,蜷缩着不少雪国的难民。他们在风雪中瑟瑟发抖,不是因为雪的寒冷,而是因为对渺茫未来的恐惧,对下一刻生死的无法确定。
“好可怜……”源墨从十三的嘴型里读出了这三个字。他斜睨了一眼那些难民,心底一片漠然。在他心里,从未有过“可怜”这两个字。
他只知道,从年幼的时候开始,他便承受着世人“野种”的骂名。对术的一窍不通,让他自卑到了极点,他甚至有些相信世间的那些传闻了。
可怜?
难道他不可怜吗?
这么想着,眼底竟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牛车经过集市。
十三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边,似乎在议论什么。
牛车从人群边上经过,十三踮起脚尖努力朝里面张望,发现是几名身着华服的公子,在调戏一名卖艺的姑娘。
她心中一急,大喊道:“公子,你快看!”
这样一喊,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来。
源墨心里一沉,低声喝道:“多管闲事,快坐下!”他一眼便看到,人群里身着玄黑色袍子的,正是信临侯之子培风。
十三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公子的不妥,急道:“公子,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难道不该管一管吗?”公子的母亲是公主,那对这明国的事,也该有一份责任才对。
这时候,那群公子似乎已经把兴趣从卖艺姑娘的身上转移了过来,他们走到牛车后面,远远地嘲笑:“哎哟,那不是公子墨吗?怎么,又去跟竹先生学习御神术吗?”
“别白费力气了,反正有你的好娘亲照拂你,这一辈子吃穿又何须愁呢!”
“哎,等到云浮夫人人老色衰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男人肯照拂这个野种呢!”
他们在背后发出这样的嘲笑。
马车渐行渐远,这声音也渐渐地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