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聿臣停下脚步回头诧异的看着穆婉清,“你这是怎么了?”他皱着眉头,脸上都是困惑和不解。
穆婉清知道自己失态了,并且在这个当口上失态得很危险,她有些紧张,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她抿了抿嘴唇,“对不起,我心情不好。看见干爹那个样子,我……”穆婉清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随着哽咽起来,“聿臣,你要小心一些,那位汪小姐的底细我们还不是很清楚,这样会不会太冒险?”她收敛了她的恣意和跋扈,眉头微皱,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担忧的表情。
邵聿臣低头,他有些内疚,婉清毕竟异姓,却任劳任怨的照顾自己的父亲,忙着大哥大嫂的丧事,自己倒是风花雪月了。他转身下楼来到穆婉清的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感激,他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婉清,真的谢谢你。”他松开她,两手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和她保持平视,“这两天真的多亏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对宁希,你真的多虑了,我跟她时间也不短了,我可以担保她没问题。”
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落地大钟,“很晚了,快睡吧。”说完勉强维持了一个笑容,转身上楼去了。穆婉清一个人立在客厅里,满脸怨愤,侧目斜视,看着邵聿臣回到书房,然后关上门。她想要独占那个怀抱,可是他却总是不明白,除了他的人,这里没有任何她留恋的东西。她的父亲死于警察的枪口下,现在接受当局招安对她根本就是委曲求全,为了那个人在委曲求全。
段奕霖和卢佩妍一起在外面吃过晚饭,又一起去青山会所泡了一阵子,心情好是其一,更重要的也是想来探探虚实。段奕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了,也越来越喜欢青山会所了,纸醉金迷,是个醉生梦死的好地方,更是一个金钱和权力的据点。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深夜,段奕霖进门就甩掉皮鞋,打开房间的电源,灯,空凋,电视全打开了。心情大靓的男人直接夹起旁边的女人就丢到沙发上,引得卢佩妍一阵的尖叫。
“怎么,不喜欢我爱你了?”他压在上面,坏笑地用言语挑逗着她,手慢慢的伸进她的裙子里。卢佩妍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任凭他的大手在她的裙底作乱,“你知道我不光想你这样爱我,还有这里。”她一手落下来,在他的心口戳个不停,“你这里能不能也有我,我这里满满的都是你了。”她口气一下子变得很哀怨,幽幽的眼神看的段奕霖有些发毛,兴致一下子飞了大半,他觉得他不能够再给任何女人爱情,他冷漠嗜血性格中那一点点的爱和温情都在戴茉颜的身上一次付清了。
段奕霖脸色黯淡下来,欲起身,卢佩妍却拉着他不放。
“乖啦,起来洗澡,嗯?”他拍拍她的脸蛋儿,正要拉扯她的时候就听见电视插播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轰动全城的汽车爆炸案的唯一目击证人今晚在仁济医院病房内遭到伪装成护士的不明人士袭击,警方怀疑是爆炸案凶手杀人灭口,目前已经对此案已经正式同爆炸案并案侦察……”
段奕霖皱眉,脸色异常肃穆的看着卢佩妍。
卢佩妍也恼了,她猛力的把身上的段奕霖推开,“你看什么,我今晚做什么你最清楚了,我不会去动她,你别什么脏水都泼我这里行不行!”
段奕霖脸色深沉,“我没怀疑你,只是这盆脏水已经泼咱们身上了。”他冷笑,“今天四叔还让我去灭了目击证人,我没应承,看来他是紧张了。”
“为什么不除掉,太不利索了。”
段奕霖侧目看着有些不忿的卢佩妍,“首先她什么都没看到,做多了反倒容易留下破绽,另外……”他眯起眼睛,紧咬着牙关,“有些人这么死了便宜她了,活该她活着受折磨。”他是没打算这么放过她。
卢佩妍并不相信他的话,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他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风格就像是签名一样,那是不可篡改和复制的。她没说什么,踢掉自己的鞋子就进了浴室。
段奕霖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了好久,越看心里越有气,那个四叔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今天居然让他以后在他的手下人手下做事。骄傲的段奕霖能屈尊叫他一声四叔已经算是忍辱负重了,今天的事情对他就是奇耻大辱。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今天在四叔那里顺手牵羊搞到的铭牌,据说这是四叔手下心腹才有的东西。他冷笑着把它握在手里,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次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
邵聿臣坐在书房里有些不是滋味,大哥被害的事情完全没有线索,整件事情被做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痕迹。锦然病成那个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正常,父亲至今昏迷,全靠着婉清一个人在照顾。邵聿臣忽然间在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他之前还找人盯着她和四叔是不是有往来,看来他真的是小人了。
他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在医院的文正东,“你把盯婉清的人撤下来吧。”
文正东在走廊里拿着电话愣住了,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又要撤回来,他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开口,“你要考虑清楚了,四叔一直想要拉拢她。”
邵聿臣沉默,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搓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她父亲的事情四叔也难逃其咎,她不会的。她为邵家做了那么多事,我们不该怀疑她。”
邵聿臣说话有些艰难,这几天的事情都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慢慢的合上电话,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婉清她不会联合四叔来对付自己的。
文正东马上就打给了自己的手下,看了旁边的那些警察,什么话也没说,挂掉了电话,然后发短信告诉他们从穆婉清的身边撤走。他回过头,透过床玻璃,看见汪宁希正搂着小锦然在酣睡,他微微一笑,脸上又挂上了肃穆,他关掉电话,麻利的从手表的背面取出一张手机卡换了上去,然后发了一条短消息又重新换回来。
刚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汪宁希虽然打了镇静剂,但是也还是睡不安稳,锦然稍微一动她就惊醒起来,朦胧中睁开眼就看见文正东背向警察,侧面对着她正低头快速的换着手机卡,她心惊,忙闭上眼睛,最后一丝睡意也被带走了。
她心里有些紧张,这个在邵聿臣身边最贴身的近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出卖他?还是……
汪宁希想到了,邵聿臣跟自己告别的第二天方文正就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当局一定是在邵聿臣的身边很重要的位置放了棋子,那会不会是文正东?可是不论这个人是敌是友都让汪宁希担忧,邵聿臣太不小心了。
第二天早上邵聿臣来得很早,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就看见宁希侧着身子正看着熟睡中的锦然,脸上的表情特别的恬淡。她微笑着,将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小心的帮锦然掖被角。邵聿臣看得有些痴,这是这么多天来唯一一个让他感到温暖的画面。
“昨晚没再出事吧?”他回头看了看文正东。
“没有。小少爷昨夜好像睡得很好,看来汪小姐真的是照顾小少爷最好的人选。”
邵聿臣没有说话,看着看着里面的两个人露出了一点点儿笑,转过身来却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正东,你先回去吧,上午休息一下,下午跟我一起出去办些事情。”
文正东站在那里,“你一个人……”
邵聿臣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白天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再说这里还有警察。”他靠过去,伸手拍着文正东的背,“听我的,先回去,午饭以后到我书房等我。”
文正东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汪宁希透过窗玻璃,清楚的看得出外面两个男人的交流,看得出文正东眼睛里流露出的忧虑和担心是真诚的,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她还是想要尽快的试探他,她不能让邵聿臣身边埋着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邵聿臣进来,反手关上门,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舒展开,挂上淡淡的笑,“想什么呢,那么神伤的样子?”
汪宁希回神,伸出一个手指挡在嘴边,“嘘!”她小心的拍拍身边的锦然,压低声音,“别把锦然吵醒了。”她低头看着身边的小人,眼中的光柔柔的,脸上都是心疼的表情。
那一刻邵聿臣的心里竟然有了些嫉妒,她都不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也不曾让他见过那满脸疼惜的柔美。他过去坐在她的床边,片刻,他俯身趴在她的腿上,把脸深埋在被子里。
汪宁希突兀的转头,低眉看着他的后脑勺,脸上有些无措和惊讶,他这么亲昵的举动还是让她无法适应,她愣在那里,良久听见邵聿臣沉沉的声音,“宁希!”他隔着被子抱着她的腿,“宁希!”
汪宁希被他一声接一声唤得心也柔软起来,她知道他的压力和悲伤,痛失亲人,放弃事业,接手黑帮,逆势洗底……这么想着她眼眶湿润起来,她伸手轻轻的摸着他的后脑勺,“你行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怕不怕?”他问,手抱得更紧了。
“不怕!”她两只手在他头上轻抚着,慢慢的给他揉着两侧的太阳穴,看不见他的脸,却感受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聿臣,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你一定不要有事。”
宁希微微觉得自己的腰间有些痒,低头看见旁边的锦然已经醒了,正伸着小手想要搂着她,她空出一只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微笑的看着那个小人,“锦然起床了?”
方文正站在窗外,看着里面融融的温情,心里有些酸,他皱起了眉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在自己迷惘和犹豫中是不是已经把那个女人推上了不归路,他紧抿的双唇泄漏了他此刻的紧张。他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扭动门锁打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