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妮说,咱俩下跳棋。
我看了眼前面正在讲课的历史老师说,正上课呢!
胡小妮继续教育我,你堂堂的一条汉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怕!不还有我么,又不是语文课。
我还是犹豫,我拿眼睛看历史老师,历史老师是一个小老头,他戴着特别大的眼镜,看起来脾气也不是很好,岂止是看起来,听起来或者闻起来,都可以知道他的脾气很糟糕。
胡小妮说,没事,咱们俩偷偷地下,咱们把课本立起来挡着点儿,这样他就看不见啦!你看他老眼昏花的,他看不见的。
但我心里面总是吊着十五个桶,七上八下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太过恶劣的行为。
胡小妮边拿她的跳棋边不断地安慰我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是不是?玩个跳棋就把你吓成这样呀!你还是不是一个男的,嗯?我问你呢张健,你说话啊!你是不是?
我被这个胡小妮搞得心烦意乱,我就说,你别说了行不行!你怎么这么能说呢。
好,我不说了。胡小妮把头藏在课本的后面,拿起一枚棋子说,我先走啦!
我和胡小妮正在你一步我一步地玩着跳棋,忽然感觉到气味儿有些不对,洋葱的湿辣与肥皂的干涩扑鼻而来,教室里面忽然之间就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动静。我们俩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朝前面看,隔着竖起来的课本,我们就像趴在战壕里的山头上的最后两个士兵。我们看见历史老师虎着脸正朝我们这里飞速地走来。胡小妮的反应很快,她一下子就把历史书按在了跳棋上,她用双手捂着历史书以单纯而不解的眼神望着历史老师的脸,仿佛在挑衅地质问着历史老师说,你不好好讲你的课,跑我们这里来瞎捣什么乱!
历史老师伸手拽胡小妮的历史书,但是他拽不动。拽不动,他就用冷冰冰的语气命令胡小妮说,把手拿开。
胡小妮的肩膀向前突出,似乎已经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历史书上,她说,我不。
历史老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你不?
胡小妮说,我不。
历史老师愤怒了,他气得不行,他大声地喊了一句,给我拿开!
胡小妮虽然被历史老师突然的喊声给吓了一跳,但她还是顽固地捂着自己的历史书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又或者是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又或者早死早超生的样子。
历史老师说,你还不松开是不是?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什么样的学生没有遇见过,我还没有办法收拾你吗?我可以让你被开除你信不信?赶快松开,让我看看是什么。
胡小妮翻着眼睛说,是女人用的东西。
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