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帮你把这东西搬进去,这是三千块的等值商品,我可没有占你便宜。”她眨了眨眼,圆圆的眼睛此刻看来真是无辜。
他叹了口气,原本的火气算是差不多灭了,但他也不打算让她太好过、太安心,以免她下次还敢再消费他。
摸了摸口袋,正打算掏出钥匙打开研究室的门,却发现钥匙扔在萧英骅的办公室了。
“忘记带钥匙了喔?要不要找锁匠?”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掏出手机来,热心地提供锁匠的电话。
“你常把自己锁在门外?”他懒懒地问。
“对啊,你怎么知道?”她傻傻地问。
“因为有哪个人会把锁匠电话存进电话簿,肯定是个迷糊到不行的家伙才会有此需要。看来你就是。你不会迷糊到锁匠已经会自动替你打折的程度了吧?”
“我才没有,我只是有几次忘记……”她辩驳着,真不想被发现自己这么迷糊的一面。“我是因为动作永远比脑子快一拍,才会在关上门的刹那发现自己忘记拿钥匙了。这是很多人都可能犯的错误……”
在她辩解的同时,他伸手取下她一根发夹,将发夹拉直之后,插进钥匙孔动了几下,那锁竟然就“喀啦”一声,应声而开。
“哇!”她满脸的崇拜。“这一招能不能教教我?”光是省开锁的费用,她就算赚到了。
“不能。”他拎过她手里的那袋美术用品,另一手顶住她的脸,将她推到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你在哪里学的?是不是以前不红的时候,穷愁潦倒才去当小偷?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还在门外叨念着。
夏仰森靠在门上翻白眼,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隔天早上一大早,孙咏心就跑到C大的美术系办公室,想要了解一下夏仰森几点会到。毕竟她还是满担心夏仰森会告她,她决定做点事情讨好他。人相处久了总有点情分,大家熟一点,他可能比较不会狠心下手。
打着这个算盘,她今天特意打扮过,才来到美术系办公室。
“请问那个夏教授通常都几点会到研究室?我知道他早上十点有课,我有私事想找他。”杵在系办公室内,孙咏心有点扭捏不安。
“孙小姐,我们不能透露夏教授的行踪。夏教授是我们系上重要的客座教授,请你不要再来,我们很担心,万一教授忽然不愿意上课了,这结果你能负责吗?”行政人员也听说了那个“满千送卡片”活动,对这位孙小姐算是印象深刻。
虽然她们也觉得夏仰森很帅,帅得足以把照片印成海报,但是可没人有胆做这种事,更别说是拿夏仰森来赚钱了!夏仰森的眼神看起来比一般人犀利,即便说话并没有不客气,但大家还是忍不住对他保持着距离。他的气质就是如此,感觉有点冷,有点孤傲,但又不让人觉得厌恶。可是这个孙咏心却完全不把这等疏离感放在眼中,让她们这些旁人看得不知道该说羡慕,还是先替她捏把冷汗。
“别这么说嘛,我也是想跟他赔罪。你看,我还特地帮他买了早餐。”孙咏心提高手里的袋子说。
“哇,这三明治看起来很美味,不知道吃起来是不是真的好吃。”一个男性嗓音打断了办公室的争执。
“主任!”行政人员一看见走进来的萧英骅,随即起身。
“原来是系主任,主任好,我们之前见过几次,我是流通美术社的孙咏心,你好。”孙咏心有礼貌地行了个礼。
这位萧主任她碰过两次,他态度都很好,人很温和,孙咏心满喜欢他的。
“这么一早就来找仰森?怕他还生气?”萧英骅的目光还溜过她手上的早点,看起来就一副很饿的模样。
“主任,这个早点不介意的话就请用,我有多买一份。”孙咏心赶紧奉上早点,跟着进系主任办公室。
“那我就谢谢你了。”萧英骅微微一笑。“我听说你得罪仰森了,还好吗?那家伙没闹得你丢了工作?”
“好在我们老板是好人,没有跟我计较。像今天早上我说要来找夏教授赔罪,他二话不说就让我外出了。萧主任,听说您跟夏教授很熟,能不能帮帮我?我知道我做得太过分了,但我也是人家的员工,总要替老板想一想。”孙咏心大概觉得萧英骅人太亲切,倒是什么话都跟他说了。
“如果你失业,倒是可以来找我。”萧英骅递出一张名片。“看得出来你是个认真的员工,需要工作的话打这支电话给我,我可以替你安排。”
“主任,你人真的太好了,可是学校里没有我能做的事……”孙咏心困惑地说。
“无妨,我有家族经营的其他事业,肯定找得到你能做的事。”萧英骅说。“对了,你找仰森的话,他有时候会直接去上课,中间休息时间才回研究室。不过你要给他送早餐的话,最好还是送到研究室。”
“可是研究室现在没人,门又锁着。”她也很想学昨天夏仰森用发夹开锁,但她哪是那块料。
“啊,这简单,我有备用钥匙。”他说着从抽屉掏出把钥匙给她。
“这样好吗?”夏仰森会生气吧?孙咏心讶异地看着他。
“还不快去?早餐会冷掉喔。”他好心提醒,说着还温温一笑。
其实萧英骅哪是好心,他只是愁没好戏看罢了。他觉得好友对这女生很有反应,忍不住想把这两人凑一起看看。再说,既然有人拜托他照看孙咏心,他这也算一种照顾吧?帮她一把,既对她好,同时对那个冷冰冰不大爱搭理人的家伙也有好处。
“啊,也对。那就谢谢主任了,我晚一些会把钥匙送回来的。”孙咏心赶紧道谢,然后飞快地离开这间办公室。
转过建筑物的回廊,她来到夏仰森的研究室,用钥匙打了开来,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间研究室比其他间都要大,但也相当没有人气。里面除了高高的柜子之外,竟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没人使用。要不是看到她昨天抱来的那袋美术用品还躺在沙发上,她会怀疑自己走错间了。
她放下早餐,忍不住找了抹布,开始帮他整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忙到都忘记时间了,研究室终于比较像个工作场所。
所有柜子、桌椅都被她擦得干干净净之外,她还把外面的小盆栽搬到里边靠窗的矮柜上装饰,然后把热水瓶加了水,等他一来可以喝杯热茶或咖啡。看到她这样尽心尽力地弥补,他应该可以消点气吧?
她用杯子装了一杯水,正打算进来浇花时,一进门就被扣压住,手被扭到身后,脖子还被按压在墙壁上,身子完全不能动弹。
啷!她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救……救命哪!”她的呼救声呛咳着从喉咙深处而出,但她一出声,身后的箝制力量就松了开来。她抚着喉咙转身,正好看到夏仰森冷冷的看着她。“你……干么每次都这样?很痛耶!”这家伙肯定练过什么功,随便一掐她喉咙就痛得要命,还全身无法动弹。
“你是嫌被告一条罪名不够,想再添一桩非法入侵吗?”夏仰森无奈地说。他还没踏进研究室,就觉得屋子怪怪的。看到洞开的门,他观察确认过屋内没人,这才闪身进入。他等在门旁,就等着这个入侵者回来,没想到竟然是她!
“才不是非法入侵,我有钥匙的。”她挥了挥手里的钥匙。“你看啦,杯子都破了。”她说着还去拿出扫把,开始打扫起来。
“谁给你钥匙的?还有,你来这儿干么?”他沈声问。
他看到她今天终于换掉长裙,穿了一条窄版牛仔裤,看起来顺眼多了。虽然那头乱发还是像混血失败的贵宾狗,但是这一次用发圈圈好,是整齐多了。
“我来给你送早餐,弥补我对你的亏欠。研究室我都帮你打扫好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它打点得更温馨一点。要不弄点圣诞节的布置好了……”她兴致勃勃地建议。
“虽然你穿得像马戏团的人,不表示我这儿是马戏团,所以别再动我的研究室。”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嗯,还不难吃。
“比起你们的系主任,你真的嘴巴很坏。”她忍不住批评。
“系主任?”他眯起眼,看了眼她手上的钥匙。“他给你的钥匙?”
“对啊,他真是个好人。”她不忘发张卡给萧英骅,然后看他吃起早点,干脆拿着杯子打算帮他泡茶。“你要咖啡还是红茶?咖啡是三合一的,红茶有伯爵跟早餐茶。”
他看她翻弄着自己带来的包包,嘴里继续嚼着三明治,然后说:“我不喝三合一,柜子里面有咖啡机跟豆子,会煮吗?”
“我看机器。”她翻出咖啡机。“浓缩咖啡机喔?没牛奶可以打奶泡,单喝浓缩咖啡吗?”
“小冰箱里面有牛奶。”他虽然骂着她,倒是不介意使唤她,尤其在他觉得确实需要杯咖啡的此时。
孙咏心很快地开始煮起咖啡来,没多久,一杯有着奶泡的咖啡摆到他面前。“喝喝看,我在咖啡店打过工,应该不差。”
他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不错吧?”她讨好地说。“那能不能看在我尽心弥补的分上,别告我了?”
“我考虑考虑。”他吞着早餐,没时间理她。
现在他觉得有个人可以使唤,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他有点挣扎要不要把她赶走。虽然老看她在眼前逛有点刺眼,但是早上在教室外看不到她的人,居然有点不习惯。从来不爱跟人深入来往的他,可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
这些年来,来去美国、欧洲跟台湾三地,他有不少朋友,但深交的却不多。他的习性总是如此,到一个地方都是先观察,不让自己融入其间,唯一能教他释放热情的是作品。萧英骅还常说他越来越孤僻了。
“啊,我刚整理昨天那包用具,我发现你把粉蜡笔拆来用了,好用吧?我们的粉蜡笔很受欢迎耶。”她笑着说。
虽然她昨天去拿准备要给他的东西时,找不到粉蜡笔的存货。不过她不死心去地下室翻找,很幸运地找到好几箱还没拆封的,于是拆了一箱,拿出一盒给他。希望他用了会喜欢,上课时可以推荐一下。
夏仰森的身子在听到这话之后微微一僵,然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脸。她的脸上带着笑容,还是有点傻气的那种。他敏锐地观察着她,然后看似不在意地问:“你们的粉蜡笔很多人买?”
“这一牌的卖得满好的。但我昨天要拿东西给你时,怎么都找不到货。不过我不死心,跑到地下室去找,好在让我找到了。可能新货刚到,老板还没摆到楼上货架。好在我有帮你注意,不然你可能就要错失这盒品质好的粉蜡笔了。”
“平时都是你在上货的?”他追问。
“不是耶,老板说库存他在管,所以如果有缺货,他会补上。每天我会把快卖完的商品品项写给老板,隔天就会放到一楼货架。啊,我昨天去拆了一箱,忘记跟老板报备了。”她掏出本子来,赶紧记下待办事项。
“那你昨天拿那盒粉蜡笔时,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例如粉蜡笔跟以前不大一样?”他又问。
“坏了吗?我没拆开看,所以不知道耶。如果品质有问题你要讲,我好告诉老板。”她担心地说。
他摇了摇头。“你老板放货品的地方,是不是有独立的出入口?”
“好像另一边有个楼梯可以通到后门,进货的事情平常都是老板在管,所以我不清楚。会不会是地下室潮湿,所以粉蜡笔受潮了?”
他按住她的手,严肃地说:“粉蜡笔的事情你先别告诉老板。既然你想弥补,今天就当我的跟班跟小奴隶,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离开。”
“什么?你说真的吗?”她讶异地问。
夏仰森点了点头,神色却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