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酒下肚,她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脸变得滚烫、绯红,后面席间的欢声笑语,仿佛离她越来越远,她的焦距也不听使唤地拉得很远,她就像已经远离那个场合,卷入一个屏蔽的洞穴,周围的声响都变得无声,所有的动作也变成了慢动作。
当她略微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杜青云宝马上的后排椅上。
她头痛欲裂,身子也像散了架似的提不起来,“这是在哪儿呢?”她的声音有如呓语。
“你醒啦,吓死我了,正准备把你往医院送呢。”杜青云握着方向盘,微微回头对她说。
“我没事,就是头痛得厉害。”她觉得嗓子眼像被火灼过,没有水分,说话也变得困难。
“要喝水吗?”他像能看透她的心思。
她的确需要水,就像沙漠中迷失太久的人,对水有着生一般的渴求。
他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备厢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把水倒在瓶盖里,小心地送到她的嘴边。
她身子软软的,立不起来,只有微微张开嘴,让那一瓶盖水流进她的喉咙,雨露甘泉般,她已经冒火的喉咙顿时感到一阵清凉。
他就这么一瓶盖一瓶盖地给她喂水,有时不小心水从嘴角流出来,他赶紧用纸巾为她轻轻擦拭。
“好点了吗?”他关切地问,眼神里满是怜惜。
她点点头,清凉的水流进心里,让她的意识也在逐渐清醒。
“确定?”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她再次肯定地点头。
“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去医院吧。”一向干脆利落的他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因为他面对的是这辈子第一个让他心动,却没有得到的女人,此时正虚弱地躺在他的车上。
“真的没事了,送我回家吧。”她说话的声音很软,像她的身子一样,软如海绵。
“回家”,她说得很轻,却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她要回家,与他无关,那里有另一个男人在等她。
想到这些,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在等她吗?已经十点半了,她的手机未曾响过,难道他不会为她的晚归而担心吗?
可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那是她的丈夫,他有法律赋予他照顾她的权力,而自己,不过是她的上司,他可以关心她的工作,却不能关心她的生活。
她要回家,他要把她送到那个男人身边,极不情愿,却无可奈何。
“明天在家休息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工作上让她轻松一些。
“再说吧。”如果身体无大碍,她并不想耽搁工作。
她从车上下来时,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他扶住她,“我送你上去吧。”他说。
“没事,我自己能行的。”她拒绝了。
她步履不稳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有些心疼,但他不能搀扶她,这也是她拒绝他送她上楼的原因。
他靠着楼下那棵黄桷树,感觉自己也醉了,树下长长的影子被风吹得歪歪斜斜,他仰头看到那扇窗子亮起橘色的灯,她回家了。
他的手机也在那时响起,是她,林晚,她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