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过存折的时候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母亲哭了，快三十岁的男人，一无所成，还在啃母亲的老，他觉得自己失败透顶。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哄他不要哭一样，那天，他泪眼蒙眬地看到母亲头上的白发，闪闪的，刺着他的眼，母亲老了，一天天，在他的忽视中，他紧紧搂着母亲，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
8
苏婧玲本想给顾铭打电话，问一下事态的进展，刚在手机上拨了几个数字，又赌气般放下，好心好意提醒他，不领情就罢了，还给她脸色看，真没道理。
硬起心肠不给他打电话，心里却始终揪着，听小伟说有个受害人的家属有打架的前科，顾铭要是硬脾气上来，万一打起来可怎么好？顾铭哪是人家的对手？他会不会吃亏？一连串的问号在她脑子晃悠，不行，得让小伟陪他，毕竟小伟是警察，能平息事端。
想到这里，她给苏伟打了电话。
“姐，我这里正忙，一会儿打给你。”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伟就把电话挂了，她听见电话里很吵，可能正在办案。
小伟总是这么忙，她快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了，当警察真不容易。
半小时后苏伟把电话打过来，“姐，正在办一起凶杀案，刚才在勘察现场，你找我有事吗？”
“还不是你姐夫的事，他今天不是要去谈赔偿的事吗，我怕他吃亏。”
“不会吧，早上我给姐夫打了电话，让他一定要息气，好好跟人家说，毕竟错在他，也就是钱的问题，大家互相让让就结了。”苏伟说得很轻松。
“钱的问题可不是小事，就他们家目前这状况，要额外拿出一笔钱来做赔偿，都是有难度的，买房剩下的钱，都已经拿去做了开面馆的流动资金，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赔偿？”这些话，苏婧玲没有说出口，她不想让弟弟知道他们的窘迫。
“我还是有点担心，顾铭早上还冲我发火呢，就他那脾气，我怕他跟人家打起来，你有空吗？”这话问了也白问，苏伟此时忙得分身乏术。
“姐，今天可真不行，这样吧，我给姐夫打个电话，问下情况，如果搞不定，我让同事过去看看。”
苏婧玲想知道的，也正是现在的情况。
很快苏伟就回话了，已经谈好两家了，还有一家，正在谈。
苏婧玲稍稍放下心，看来还算顺利，他终究没有把早上的情绪带到谈判中去，都这么大人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自己是多虑了。
吃午餐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给顾铭发了条短信：“处理完了吗？”
“完了。”顾铭的回信毫无感情色彩。
“赔了多少钱？”按完这几个字，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发送出去，她很矛盾，既想知道到底用了多少钱摆平此事，又怕刺激顾铭。
“那就好。”她改成了这几个字，平平淡淡的，也向顾铭暗示自己还没有消气。
一直盼着顾铭能领会这层意思，哪怕发条短信，她所需要的不过三个字，可是她失望了，直到下班，也没收到顾铭只字片言。
她不想回家，那个家让她越来越压抑，顾铭开面馆以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与她的交流少了，甚至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婆婆的经济餐她已经吃得够多的了，今天特别不想回去，她想给自己的身心和胃都好好地放一个假。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晶晶说离公司不远的爱琴大道有一家皇家足浴，她去做了一次，可舒服了，还含自助餐，免费体验SPA，伍洁饶有兴趣地问，多少钱？刘晶晶用手指比了个“2”，意思是二百元。
伍洁咂咂嘴，这么贵？
刘晶晶嘴张老大，这还贵？
她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典型的小资，舍得用一个月的工资去买一个心仪的名牌包，舍得用好多天的伙食费吃一顿昂贵的西餐，信用卡刷爆对她来说是常事，她就是那种透支未来的钱、追求生活品质的女人，苏婧玲也向往那种很小资的生活，但只能想想，她已经是一个陷进婚姻的女人，突然用了这个“陷”字，好像很陌生，但就是这样一种生活状态，如果她单身，拿着现在的薪酬，她会不会过得更体面？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