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地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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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飞龙不幸金鳞落(上)

死灰般的目光紧紧锁定对方,秦牧用力地咬着牙,秦家十多口人被人杀害,突如其来的灾难压抑得他已接近崩溃,无边的愤怒在内心涌动却无从宣泄,而现在,手拿凶器的刽子手就站在眼前,秦牧感到癫狂般的快意。

嘴角,因为咬的太用力而流出血来。

“死!”秦牧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长刀遥指着薛天勇,如同蓄劲许久的弹簧一般一射而出。

望着秦牧眼中的愤怒,薛天勇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有多大能耐?面容中满是轻蔑之色,薛天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着秦牧朝自己攻来。

“给我死!”

伴随着一声怒吼,蓝色的身影快速来到薛天勇面前,长刀递出,冰冷地刀气锁定在他面门上,在距对方不到三尺时,秦牧双足踏地,身体一飞出去,待得自己的胸膛与对方的头顶齐平时,右臂一挥,长刀在极速中突然转向。

脸上的不屑不减反增,轻轻抬头,薛天勇嘲笑般的看着处于半空的秦牧,鼻子中发出一生嗤笑。

秦家子弟,真是浪得虚名。没有足够高的轻功,竟然敢在空中出招,大爷倒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将对方的嘲讽尽收眼底,秦牧的脸上如古井不波般毫无变化,正当薛天勇认为他的刀会以力劈华山的招式落下时,秦牧左手挥去,与右手交合,双手牢牢握住刀柄,凝聚了全身力气的长刀横着便向敌人的脖颈削去。

刀势如风,气势如虹,随着刀不断地割开空气,刀锋中所蕴含的力道倍增,蔓延的刀气触碰到薛天勇的面目时,眼中的不屑立即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恐。

如此凌厉的招式,如此霸道的气势,如此迅捷的变招,这真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拥有的么?

怪物,这是一个小怪物!

薛天勇当然不会知道,这一招本不是秦家武功,是秦牧偷学自唐病所用的唐家战斧第一式横扫大漠,横扫大漠本应由战斧这样沉重的武器使出,但秦牧一来手中无斧,二来战斧过于沉重,不适合他用,而用刀代斧使出这招,却发挥出了出乎意料的威力。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薛天勇不敢有任何迟疑,他急忙从腰间抽出一支一尺多长的判官笔,尖锐的笔锋竟然朝着秦牧的胸口刺去。

满以为对方会被自己这招围魏救赵所迫,只要他身子偏离要害,刀势定然受阻,自己即可以一招抢回主动,到时候凭借自己近三十点的修为,杀掉这个孩子绰绰有余。

可是,当尖锐的判官笔笔尖距秦牧的胸口不过五六寸时,薛天勇惊恐地发现,对方竟然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眼睛都不朝判官笔看一下。如此下去,纵然自己的判官笔能够伤敌,但凌厉的刀势势必全然攻在身上。

好狠的小崽子,竟然想跟大爷同归于尽。

冷冷地看着薛天勇阴晴不定的脸,秦牧的表情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两手的力道继续追加,刀势的威力还在攀升。

压迫,薛天勇感到一阵压迫,这种压迫不完全来自刀招,而更多的来自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孩子。

不知何时,额头上的冷汗沁了出来,慌乱之中,薛天勇将判官笔一提,用笔身挡住刀势。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薛天勇大退三步,握着判官笔的手似乎打着颤。

落地之后,死灰的目光已然锁定在对手身上,秦牧愤怒的牙根里冷冷地蹦出五个字:“怕死的家伙。”

前踏一步,冷然的刀锋慢慢举起,秦牧脸上尽是仇恨,他需要发泄,他需要报仇。

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秦牧,薛天勇再也不敢把他当成普通的十二岁孩子,而是具有斩杀自己能力的强劲对手。

“刚才是大爷小瞧了你,现在到我出手了。”

薛天勇另外一只手一挥,手中便又多了一支判官笔。两支判官笔分别握在左右手中,他身子一跃,攻上前去。

使用判官笔做武器的,一般十分擅长点穴功夫,只见薛天勇的身法极快,出招凌厉,每一笔所指尽是秦牧所露空门。

双笔挥动,秦牧在笔间游走,长刀本善于近战,经过几次兵器相撞,秦牧所用招式中多以守为主。

若论二人的真实功力,秦牧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哪能比得上至少有三十多年修为的薛天勇,他之所以第一招得胜,一来愤怒之下,哀兵必胜,二来所用招式为唐家上乘功夫,三来便是薛天勇太过轻敌。

而现在,二人近身而战,真实实力的差距逐渐显现出来,越到后来,秦牧十招中只能攻上一招,肩胛处还被对方的判官笔刺中。

薛天勇越战越勇,他已然明晓对方的真实功夫,但第一招的余威尚在,不敢给对手一丝可乘之机。心下打定主意,就以这样的近身招式缠斗到底,时间一久,对方自然贬下阵来。

长刀隔挡,破开对方的招式,聪明如斯的秦牧如何不知道薛天勇作何打算,他虽然愤怒,但没有失去理智,更不会丧失战斗的智慧。

秦牧边打边退,只要能和对方拉开距离,自己就有机会再使用一次横扫大漠,即使不能杀死敌人,也能使其受伤。

但薛天勇这次十分谨慎,秦牧退一步,他便进一步,两人的距离刚好保持着判官笔长短,令秦牧只得被动防守。

咬一咬牙,在秦牧连用两次凌虚飞渡的落雷境界,仍是不能摆脱薛天勇的缠斗后,心中一发狠。

拼了!

成败在此一役,我秦牧日后能否得报秦家大仇,只看今日成败。

看着无计可施的秦牧,薛天勇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老爷今天就是要把你活活累死。”

对对方的话语不闻不问,秦牧接连发出十招快刀,迅捷地迎上薛天勇的判官笔,与此同时,体内的内力沿着凌虚飞渡的行功路线流转,全身已经做好了准备。

成,杀敌报仇;败,饮恨于此。

清秀的脸上现出坚定的表情,秦牧回刀一劈。

“凌虚飞渡——疾风,”

凝聚的内力沿着多次尝试无果的经脉行走,配合着内力的运行,脚下踏出特定的步伐,秦牧身体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当内力的流转完成时,脚下的步伐也完美得踏完最后一步,秦牧大喝一声,蓄势的身体骤然发劲。

宛若有根无形的绳子牵引着秦牧的身体一般,他先向后急跃而出,接着整个人位于空中,迅速地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后,落点处,便是薛天勇的身后。

唰!

右臂挥出,锋利的长刀挟裹着冷然的刀劲在薛天勇的腰间砍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由于秦牧的速度太快,而他所取的角度又太刁,薛天勇双手挥舞着判官笔,在一瞬间失去攻击目标后,便受到秦牧的斩杀。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难以置信看了一眼腰间的伤口,接着整个人砰然倒地。

血,流出。

刀,落地。

在几乎损耗了所有的内力,第一次成功使出凌虚飞渡的疾风境界后,秦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腿一软,瘫坐地上。

这一战,对于他实在太累了。

无论是身体的负担,还是内力的消耗,抑或精神的考验,他都承受了太多太多。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战,算得上秦牧有生以来的真正的生死战,即便是同唐病的战斗,也比不上这场战斗的惊心动魄。

不知过了多久,秦香来到秦牧身边,眼角挂着一条晶莹的泪痕,小手轻轻地落在秦牧的肩膀上。

“小牧……”

当秦牧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时,秦香看着他那张满是悲凉的脸,在叫出名字之后再也说不话来。

看着秦香欲言又止的样子,秦牧苍白地咧了咧嘴,刚要说些什么,四目相对,再一次读到对方眼里的伤悲,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对视一会儿,力气恢复了半分,秦牧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在秦香的脸庞上轻轻抹掉眼泪,“八姐,我们去找爷爷和爹爹,还有大姐她们。”

“嗯。”几乎哽咽着点点头,秦香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声应答。

捡起地上的长刀,秦牧厌恶地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薛天勇,在自己蓝袍的下摆处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条,连同刀柄与自己的右手绑在一起,秦家中敌人众多,秦牧担心在一次次的战斗后,自己会疲惫到拿不起手上的刀。

当二人走出内院,来到举行生辰大会的庭院中,这里却是和内院完全相反的另一番景象。

众多秦家护卫与敌人战斗在一起,呼喊声、嚎叫声、兵器撞击声,甚至血喷薄而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以特有的惨烈方式传入秦牧耳中。

庭院中的战斗异常激烈,地上倒满了浑身是血的尸体,受了伤的人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奋不顾身地继续投入战斗。

秦牧环视一望,只见高台之上三个人影斗在一起。赫然便是父亲秦厉,唐天扬,与凌傲天。

尤其是看到凌傲天时,秦牧不由怔了怔,凌傲天不是已经被爷爷打败了么?他怎么还能与唐天扬联手对付父亲?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