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男子双手在膝上交握,半垂眼眸,低头不语。他是 程伟的同学刘炼,有副让女人垂涎的好相貌。略深的肤色,挺直的鼻梁,抿紧时愈显的,方正的颌骨略尖的下巴。最出色的就是他的眉眼,浓重的粗眉让整张脸醒目,而半合的双眸却敛去那份精光。虽然长而密的睫毛已为他平添几分艳丽,但 程伟仍能察觉到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戾气。明明白白的告知着--离我远点。
至于右边的靳宇,就斯文许多。偏白的肤色,浓眉深目,眼波温柔而和煦,嘴角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即使此时双眉紧蹙,也只是略添几分忧郁。春风拂面的舒适感使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愿意深呼吸,只因贪念他的温柔。他单手支着下巴,无言的盯着车窗外,身形却有些冷冽。
在这一车肃然的气氛中, 程伟的轻松更显刻意。
他不时的从后视镜中偷瞄后座的二人。
今天的餐聚稍具特殊意义,一方面是为右后座的靳宇接风,他刚从C市请调到N城来;另一方面是另一个老同学张震的单身派对,这个月底,他就脱离单身行列,再次踏进婚姻坟墓。
气氛这么尴尬,都要拜后座的两台人形冰箱所赐。
王飞羽的黑脸的原因只能与一个人有关。而据说这个人刚刚甩他。自从被甩后,这哥儿们已经很久没赏过他们笑脸了。 靳宇气场比较低就情有可原了,毕竟很少有人刚离完婚就能high的起来。
"换首歌吧。" 王飞羽一脸无聊的直起身,按下键钮。不一会儿,收音机里流泻出孙燕姿清透的低唱。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王飞羽突然随着音乐轻轻哼唱,在默然的车厢里清晰而又突兀。
程伟肩膀一歪差点摔倒。妖孽啊!难道他都没有察觉到车厢里诡异的气氛吗?!
虽然自己常被他们嘲笑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可是书呆子也是有人权的啊。眼前这幕压根就是憨厚老实的小 程伟奋力抵抗两大"冰箱魔头",旁边坐着个哼曲看戏的!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王飞羽的哼唱声悄悄消失了。除了 程伟,车厢里的其他人似乎都随着歌声浸入自己的思绪里。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一曲终了,无人出声。
"'遇见',在爱情的道路上,我们总是渴望遇见那个人。有时候,我们足够幸运,可以和他牵手走接下来的旅程。有时只是擦肩而过,回头望去,却再难寻觅。甚至可能当我们的旅程快要走完,仍没遇见那次'心跳'。听众朋友们,你们遇见了吗?您的谜底是否已经揭开?让我分享你们喜悦的悲伤的故事吧,我是主持人向日葵。"
碰--
后座传来膝盖骨磕上椅背的声音。
程伟有些好笑的挠挠头。所以自己没听错,这株向日葵刚好是自己也认识的那一朵。某人光听到声音就心慌成这样,后座那么宽敞他也能磕到腿,是炫耀他腿长还是侮辱自己的车啊......
"她回国啦?"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只有 王飞羽了。
今天并不是只有王飞羽失恋了,刘练这个家伙也同样失去了陪伴他多年女伴。王飞羽突然想起了几个人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在那个小卖店里挥泪洒别的情景,转眼睛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却都变成了伤心人了。王飞羽说完刘炼假装没听见,将头撇向窗外。
"嗯,至少两个星期了。"靳宇随口道。想了一下怕刘炼误会,接着说:"签离婚协议时,她陪着莫言一起。"莫言是靳宇的前妻。
"回头找她出来吃饭吧,好久不见了挺想她的。" 王飞羽轻飘飘的说。
刘炼眯了眯眼,脸色更黑了。
程伟忍不住在心中对 王飞羽行跪拜大礼,捋虎须耶!佩服啊,五体投地的。
"绿灯了,开车吧!好饿。"完全四次元的 王飞羽转头对 程伟说。浑然不觉有人想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程伟如梦初醒,赶紧猛踩油门。
刘炼仍是万年的冰山脸,拳头却无知觉的越攥越紧。
他回来了么?
几个兄弟碰在一起肯定是要喝酒的,程伟看见脸色苍白的王飞羽,吃惊的问道:"我说老三,你不会是这个样子吧!女人如衣服,可千万别让女人坑了你啊!你看看张震,以前多么好的一个孩子,自从见了他老婆一整天浑浑噩噩的,也不学习了,一没事就往他们学校跑。你可是我们几个兄弟里唯一一个上了博伦学院的高材生,前途无量。你若是就此堕落下去,你兄弟我的下半辈子可就没着落了。
"老三这个样子,就因该扔到河里喂了王八!"勒宇现在去了贵族学院上学,几个兄弟虽然不在一个区,但还好都在首府,若想聚聚离得也不太远。
刘练黑的脸道:"就是看看老二,离婚了都没什么事情,你丫的一个失恋了整的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样,让人不痛快。你看我,不照样失恋了么,现在吃嘛嘛香,啥事没有。这种事情,多遇两次也就没事了。"
"我们的痴情种子老三,对女人嘛!就因该体贴一点,温柔一点。他就会对你好,你看我老婆,对我多好。"张震嘴角咧着,开心的给老婆发着短信。
刚下过雨的街道有些潮湿,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很强大,所以路面上几乎是看不到积水了。王飞羽拉下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突然发现这个陌生的城市自己找不到一丝丝的归宿感,自己就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叶子,哪怕是一点微风自己都无法左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到哪里首先要做的都是给自己立下根基,有了根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有了底气。就是在自己家乡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带着凉意的空气充斥了整个车厢,使得萎靡的车厢内某四个人精神大振,看是相会调侃。王飞羽现在却无心参与进去,只想和看看窗外的风景,让自己的心情略微好点。一个女孩,其实自己并不用如此对他!男儿就该顶天立地,干出一番大的事业来,年纪轻轻就为了红颜丢了志向,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王飞羽突然想起了后座的老二勒宇,他为了自己的家族,和一个贵族女孩结婚,现在勒宇的家族已经完全不需要那个女孩家族的利益了,勒宇就痛快的和那个女孩签了离婚协议。开始王飞羽看了那个女孩哭的死去活来还有一丝同情,但是现在,王飞羽却觉得有些好笑。女人!不过如此,何须为他们伤心?
虽然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王飞羽心中还是有些挂念林菲。毕竟,照顾林菲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若是让他一下子把这个习惯改了,还真不行。
每个城市的夜色都很美,霓虹灯绚烂的在夜空绽放,纸醉金迷的少男少女穿梭于每一个各个娱乐场所。那些画着谣言的浓妆的少女遮盖了他们原本的素颜,让人心中徒增厌恶。可是有的人却喜欢这样的。
"到了。"
一个急刹车,王飞羽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看看,却是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几十层的酒楼被装点的富丽堂皇,美奂绝伦。还有不同的车子来往于这里。而程伟开的这个车摆在这里就未免有些寒酸了。
一个穿着保安衣服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充满不耐烦的道:"这里的车位不能停外来车辆,赶快走。"
"狗仗人势。"一旁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张震抬起头来突然冒出来一句。这里的保安相当牛气,仿佛这家酒店就是他们自己的一样,来这里当保安连自己的身价都涨了不少听了张震的话拉开架势就好像要打人一样。张震看见了,急忙将勒宇拉了过来。那个保安看见了勒宇,神情明显愣住了,随后摆出来一个极其丰满的笑着的表情道:"哎呀!少主,你怎么来了,也不叫我们去接你。这几天,小姐多次嘱咐我们要照顾好少主的。"说着还很殷勤的弓着腰,帮勒宇拉开车门。
勒宇走了下来,看都不看那个人一眼。程伟摇开车窗调笑道:"这位小哥,既然这里不让停外来车辆,你看我这破车停在哪里合适?"说话间还把外来两个字咬的极重。
保安打了个哈哈道:"这位少爷,您瞧您说的。来来,我给你停车就行了,不老您大架了。"
"那就承情了。"说着程伟就走出来,将钥匙扔给了保安。站在其他地方的保安看见了都暗地里大笑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得罪了大少爷,可是有苦果子吃了。
保安熟练的开车向地下车场而去,勒宇看了一眼说了一声:"走吧!"说着首先向酒楼走去。刘练嘿嘿笑着道:"你看看,人家官家就是不一样,这气度咱门就学不来。"
"哼!"走在前面的勒宇听见了哼了一声,也不答话首先走了进去,刘练家世代经商,向眼前这样的酒楼不知道有多少个,就是他自己到时候成人有了继承权利,也会从家族分到一笔钱财和田产,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笔,但是对于这样庞大的家族来说也是很可怕的一个数字,所以刘练的后半身他并不操心吃喝玩乐每天逍遥自在。
按照电话里的留言,勒朵儿来到了那个保安所说的地方,透过车窗,远远望去,整座大楼外观装修得金碧辉煌,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宫殿。一看就是某家星级酒店。这是自己家的产业,可惜自己却从来没有来过。自己家家大业大,好多产业只是看账本过目,一些细微的地方全权由官家负责,所以一直掌管家族产业这一块的勒朵儿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若不是这里的经理打电话给管家,自己还不晓得自己那个宝贝弟弟竟然跑到了这里。
勒朵儿下了车,抬头望了望天空,湛蓝湛蓝的。她整了整衣服,纯黑色的西装外套,西装小裙裤,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刚22岁。她宛然一笑,大步跨了进去。在她身后那辆让人羡慕的凯迪拉克霸道的停在那里,谁也而不敢上去让他挪位置。勒朵儿走了两步,停了下来道:"把车开到车库去。"
"知道了,小姐。"一个四十多岁一脸精明强干的中年人鞠了一躬,反身去开车走了。勒朵儿在家族里算是一个成功的女人,嫡系弟子的身份外加财经硕士生,并且还掌管着家族百分之五十的财产挪用权这是何等的权利?而她只是一个二十二岁得女人,还未婚配。在他手下的每一个人都对勒朵儿毕恭毕敬,因为勒朵儿的眼里揉不得一丝沙子,自以为能瞒得过勒朵儿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勒朵儿的心狠,他们心知肚明!
来往的那些老板要员,看见这样一个女人身后跟着三位官家都忍不住好奇着个女人是什么身份,看起来竟然如此嚣张。
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花团若簇,雍容典雅,华贵大方。
"你就是经理?"勒朵儿望着她远远止步,自信又平静的说。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经理的目光热忱而又带有善良。而勒朵儿的眼神,平静而又深邃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这就是职业的差距。经理每天要面对的是那些高官商贾,所以他穿着容容华贵带是那种永远挂在脸上的公式试的微笑瞬间就暴漏了他的职业。而勒朵儿,作为一个家族的掌权者,要时刻提防别人的暗算,所以在他心中的那些想法一般不会轻易摆在脸上,而是藏在心中,寂静的眼眸淡淡的让人感觉到了冰冷,但是却又不失礼节。着要多少光阴才能磨练出来的气质。
"是的!"女人优雅的将双手叠在腹前,缓缓的像她靠近,脸上的微笑静谧,高贵,典雅。怎么看怎么像富婆。
"这几年我一直没来得及看望你但是我还记得十八年前,我曾经答应过你已故的母亲,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完成你一个愿望,说吧你要什么?"勒朵儿走到了她面前,并不说自己弟弟的事情而是直直的盯着她的脸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世,而那微笑一点未变。傲慢,尊贵。聪明如勒朵儿,当年这个经理还在小的时候曾与自己玩耍,有一年他的母亲重病去世的时候勒朵儿就在他的身边,勒朵儿答应经理的母亲,只要的勒朵儿在家族有了地位一定会满足他的女儿一个愿望,这样他的母亲才肯闭眼而去。当年一起长大的玩伴都已经如此,可叹光阴如梭转瞬之间几十年就过去了。
"哈哈!"张雯看了看眼前这张雍容典雅的脸,侧过脸去,一声冷笑。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当年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救他而死,现在他大权在握却以这个姿态面对自己如何不让张雯心中忿怒,但是他也知道想要在这个世道上生活必须要攀附一个有实力的家族,不然向自己这样有才华有美貌的女子早晚要变成别人床上的玩物。然而对于这个女人所提出的奇怪问题,张雯就更加鄙视了。凭什么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爱美貌?财富?美貌有何用?不过只是一幅臭皮囊而已,只不过是男人们热衷的玩物而已。财富?只要是任何一个聪明的人一生都有享用不尽的财富,更何况,财富这种东西适可则已,多无益处!长生?人生何其乐哉?这世界上有什么值得我勒朵儿留恋或者向往的东西?没有,这样的东西还没诞生,万事万物都是过眼云烟,与其在这个循环反复的世界看透别人的生生死死,还不如彻彻底底的经历一回生与死。
"凭什么你就认为我一定会在美貌,财富?"张雯侧眼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人,庸俗透顶,毫无乐趣。准备转身离去!其实张雯心中对于这种唾手可得的财富还是满寄予厚望的。别人拼搏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在自己面前不过是转眼间,但是这个前提是自己母亲一条性命。于此相比,张雯觉得不如让眼前这个女人继续痛苦下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