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史建安锒铛入狱。
冰冷的铁链锁住了史建安的手,也锁住了他的心。看着潘金莲和李娇儿柔弱无助地被大名府的兵卒带走,他的心不由得一沉,直感觉坠落谷底。
大名府公堂上,梁中书,梁锋,史建安,兵卒。
"史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隐瞒身份,潜入大名府中,你究竟意欲何为?"梁中书怒道。
史建安镇定道:"恩相恕罪,小将确确实实和二龙山毫无瓜葛,这些全都是公子的片面之词,还请恩相明察,还小将一个公道!"
梁中书拂袖道:"你还敢狡辩!证据确凿,你还兀自嘴硬!我有人证张小三在此,潘金莲和李娇儿又已经招供,在你家中还搜出你与杨志那厮的信件,你还有何话说?"
"恩相,张小三只是一个小兵卒,人微言轻,他的话如何信得?潘金莲和李娇儿是小将的家眷,胆小怕事,公子这般大张旗鼓,威逼利诱,她俩其能不被屈打成招?至于我和杨志的信件,确是有过。可是那是我写给杨志的劝降信,我知道他在二龙山落草,不想他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三番四次劝他回来大名府,改过自新!末将所说,句句属实,请恩相定夺!"
"照你这么说,你是一点罪也没有咯?那就是锋儿的罪责啦?"梁中书嗤然道。
史建安道:"公子年轻气盛,不能明辨是非,也是情有可原之事!小将只是希望恩相能够还小将一个公道,不要冤枉了好人!"
"冤枉好人?我呸!"梁中书勃然大怒道,"我就是因为相信了你的话,才让你做了锋儿的教师,让你对我大名府的情形了如指掌,我就是因为相信了你的话,才提拔杨志那厮做了正牌军,我就是因为听信了你的话,才让你负责押送生辰纲。知道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我错信了你,以致酿成大错,如今你落入我手,还想我会网开一面么?我要是放了你,岂不是放虎归山?"
"爹!不用跟他废话了!这个贱骨头,不修理他他是不会认罪的!"梁锋趾高气扬道,"来人哪!给我好好地伺候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劈劈啪啪的木棍敲打声,一声一声地充斥在大名府的公堂上,史建安咬着牙,低着头,紧紧地承受着这皮肉之苦。梁锋得意地大笑着,他没有看见史建安那杀人的眼神。。。。。。
史建安几乎是被拖着进入大牢的,他全身血迹,皮开肉绽,虽然他试图运功护体,可是大名府的刑罚实在是太毒辣了。史建安虚弱地跌倒在大牢中。
"大头领,大头领。。。。大头领你怎么样?"潘金莲急促的声音。
李娇儿还未说话,眼泪倒先留了下来,哽咽着道:"大头领,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娇儿,娇儿知道你一定很痛,大头领一定要撑住啊!"
史建安挣扎着睁开眼睛,道:"金莲,娇儿,我没事,你们不要哭!"
"还说没事!都快成血人了!"潘金莲抽泣道,"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史建安恨恨道:"这笔账,我会记住的!我定要梁中书父子血债血偿!"
他说这话的时候,过度激动,以致拉开了伤口,史建安闷哼一声,痛疼不堪。李娇儿赶紧撕下袖角,轻轻地替史建安擦拭着伤口,一边擦,一边流泪。
潘金莲也跟着清理史建安的伤口,她的眼神心疼而爱怜,她的面容憔悴却绝美,在这昏暗的牢狱之中,有着一种往日里绝对看不见的慈悲和怜爱之美,史建安不忍她伤心,轻声道:"金莲,娇儿,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怪我么?"
李娇儿连忙道:"大头领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我们连累了大头领才对,要不是我们,大头领一定可以杀出重围,脱困而去!"
史建安缓缓道:"我又怎么能弃你们而去呢?这大名府是龙潭虎穴,我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弱女子在这儿受苦呢!"
潘金莲深色安宁道:"只要能和大头领在一起,金莲就什么也不怕!这黑暗的牢狱,虽然让人绝望,可是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希望,我一生平庸,一生犯错,一生忐忑,惟有现在才感觉到片刻的安宁。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真真切切地亲近大头领,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生死与共的幸福,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完完全全地去享受在人世间的每一秒钟。我的手抚mo着大头领的身体,就感觉是在抚mo自己的生命一样,那么真切,那么美好,那么有活力,我甚至根本不用担心失去,不用害怕死亡,能够和大头领这样的英雄人物一切经历起与落,一起经历生与死,那是多么的神奇啊!哪怕生命就在这一刻停止,我也不会遗憾!"
史建安和李娇儿都惊讶潘金莲的话语,这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奇女子,一生充满争议,一生充满坎坷,一生充满不幸,可是她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忽然顿悟了,生命的美好,人生的价值,命运的抗争,那一切一切虚无缥缈,莫可名状的东西,潘金莲却在这生死关头豁然醒悟了。这片刻的寂静,这朝不保夕的牢狱,终于激发了潘金莲内心深处对生存的渴望,对生命的思考,对人生的领悟。
正在史建安感慨潘金莲的顿悟之时,牢房的门开了。许芳芳那较小的身躯闪了进来,她的神情紧张,但精神依旧安好,她买通了狱卒,提着一篮子食物跑了过来。
"史大人!史大人你怎么样?芳芳来看你了!"许芳芳跪倒在门口道。
李娇儿开口骂道:"你还来干什么?你这个害人精!大头领被害成这样,全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魅惑大头领,要不是你勾结梁锋,梁锋就不会因爱生恨,就不会公报私仇,大头领也不会受这牢狱之灾!现在看到大头领这个样子,你满意啦?"
她越说越难听,史建安阻拦道:"娇儿,你不要骂芳芳姑娘了!不关她的事!你和金莲先吃点东西吧!我和芳芳姑娘说会话!"
"我才不吃她带来的东西!"李娇儿执拗地走开了。
史建安叹口气,道:"她就是这个样子,芳芳姑娘不要介意!"
许芳芳颓然道:"娇儿姑娘说得很对!芳芳真是个害人精!要不是因为芳芳,史大人也不会得罪梁公子,也不会受这牢狱之灾!"
史建安苦笑道:"不关芳芳姑娘的事!姑娘不必耿耿于怀!我现在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并无大碍,倒是芳芳姑娘要小心谨慎!梁锋阴线毒辣,定会逼姑娘就范!"
"芳芳就是死,也不让那狗贼得逞!"许芳芳坚定道。
史建安很想安慰她两句,可是想到自己自身难保,实在说不出要保护她的豪言壮语。
正待说话,狱卒催促道:"许姑娘,时间到了!您该出去了!"
许芳芳连忙道:"史公子,我要回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你的!芳芳绝对不能让你惨死在大名府中!"
史建安连忙道:"救我的事,自有我的弟兄们去策划,芳芳,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我一定要让公子重见天日的!"许芳芳坚定地说着,无奈地走出了牢狱。。。。。。
许芳芳刚走,索超和闻达就进来了,索超屏退左右,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道:"史大人,你受苦了!"
史建安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不碍事!中书大人可曾难为索兄?"
索超愤懑道:"这个狗官,他非要说我和你是一丘之貉,里外勾结,私吞生辰纲,我百口莫辩,差点就要被他拿下,幸得闻大人苦谏一番,才保得性命!"
史建安道:"如此真要多谢闻大人了!"
闻达道:"史大人千万不要客气!这些都是我份内之事,哎,可惜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可恨那梁中书愚昧固执,不肯听谏,一意孤行,我说的话一点用处也没有,实在恼火!"
"算了!闻大人不必愧疚,史进是个罪人,死不足惜,闻大人不必为了我和中书大人闹翻!"
闻达勃然道:"这半个月来,史大人带兵清剿山贼盗匪,保家卫国,为大名府立下汗马功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恨那梁中书,只因为梁锋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只言片语,就把史大人当作朝廷重犯,当众拿下,还大刑伺候,实在让人寒心!如此不念旧情,过河拆桥之人,试问日后还有谁愿意替他卖命?"
史建安苦笑道:"闻兄,索兄,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你们了!梁中书没有说错,生辰纲的确是我劫的,现在十万生辰纲正在二龙山中,用来招兵买马!我知道两位兄弟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想你们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地为我出头。史进是个不折不扣的山贼,要让两位失望了!"
索超一拍地上道:"劫得好!史兄,这样的不义之财,早就应该被江湖好汉劫去了!我还兀自以为十万生辰纲已经沉没了呢!没想到落入史兄手里,痛快!真是痛快!"
史建安道:"索兄不恨史进么?"
"我有什么好恨的!"索超豪爽道,"我敬重史兄的为人,而不是史兄的身分,不管你是兵也好,是贼也好,在我眼中,九纹龙史进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我索超的好兄弟,谁要杀史进,就得先问过我索超!"
"说得好!"闻达拍手道,"我闻达这条命也交给史兄了!谁要是敢动史兄半根毫毛,我第一个就要杀他!"
史建安感动道:"谢谢两位的好意!两位知道史进的背景之后,不但没有鄙视,反而不离不弃,愿意和我称兄道弟,史进真是三生有幸!"
索超站起来道:"史兄,你少坐片刻,我这就去找梁中书理论,他要是识趣的,就乖乖放了史兄,要是敢说个不字,我要他做不成这大名府中书!"
史建安大吃一惊,喝道:"索兄,万万不可。。。。索兄。。。。"
话还未说完,"急先锋"索超已经风一样地跑开了,闻达大步一踏,道:"我也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