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岑细长的眼眸在老鸨那堆满肥肉的脸上扫过,冰冷道:“你这话到底是何意?你所说的人,到底是谁?”
“民妇所说的人,如今就在这宴席上坐着!”那老鸨冷冷一笑,脸上堆满两坨肉,粗粗的手指头向着流萤的方向直直指了过去道:“她就是冒充为流府二小姐流萤,我们芳香院的如花!”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纷纷将目光聚集在流萤身上,就连流萤身边的流灵与流巍也纷纷起身回到各自的娘身边,犹如避什么肮脏之物一般迅速避开,就连离流萤甚远的世家小姐也是一脸嫌恶地离席躲流萤躲得远远的。
君天澜隔着几张坐席目光遥遥看向流萤,目中夹杂着一抹稍纵即逝的担忧,君天鸿则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旁的君天烈唇边带着淡淡的笑,仿佛对这样的场景期待已久!
流岑也是大为吃惊的样子,震惊地看看流萤,又看看那老鸨道:“你确定?她可是我新近才找回来的爱女啊!”
“自然确定!”那老鸨一拍胸脯道:“我们院子里的姑娘们,可都是认得她的,她和我们朝夕相处了六年,我们怎么会认错?”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老鸨这番话说出来,反而引起了众人私下里更热烈的讨论,流小姐可不就是六年前失踪的么?难道说,流小姐并不是被人收养了,而是被人卖入花楼,所以六年来才一直不能脱身,要不然怎么解释,她时隔六年才找回来呢?
“你……”流岑一脸心痛地看着流萤,微微摇头:“她说的可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是他们这家花楼的姑娘?”
话说到这里,流岑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他身为当朝丞相,位高权重,自然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有个身陷风尘的女儿了。
流萤看着流岑与孙玉茹的互动,心底发出一阵阵寒意,他们如此处心积虑,甚至不惜损坏丞相府的声誉也要彻底地解决掉她,真的是让她受宠若惊!曾几何时,她竟是成了父亲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了?只可惜,如今的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他们解决掉的!
流萤湖泊一般的眸子看向流岑,不慌不忙地起身,缓缓走至他身前站定,微微一笑道:“父亲大人,您是愿意相信我这个女儿所说的话,还是愿意相信一个花楼老鸨的一面之词呢?”
“这……为父自然是信你的!”流岑压根就没有想到流萤竟是会如此机敏,遇到这样的变故不仅能够如此沉着冷静,还能够利用在场大人的观感来要挟他,看来她更加是留不得了,想到这儿流岑当下稳住心神,转眸看向那老鸨道:“好你个刁妇,本相差点儿被你糊弄过去!她随身携带着的玉佩,天下间只有一块,本相已经验证过,那玉佩是真的绝非造假,而那玉佩还是前几****的养父母托人带来京城的,可见是你在撒谎!”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那胖老鸨闻言,皱眉道:“那块玉佩是她的不假,可是为了防止她逃跑我早已将它扣留在身边,谁曾想千防万防还是让她逃走了,而那玉佩也在前几日被人偷走了!”
听到流岑提到玉佩,流萤心底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他竟是把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物证给透露给了那老鸨,还让那老鸨一口咬定那玉佩是她的不假,这样一来,就算她能洗刷掉冒充流萤的罪名,也洗刷不掉落入风尘的污点了!
他如此处心积虑的安排,甚至不惜毁掉流府的声誉,看样子他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了,她真是弄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又招他惹他了,竟让他如此急于除掉她而后快?
孙玉茹见流萤默不作声,上前道:“如花,现在有人指正你冒充流萤,你还有什么话说?”
“如花?”流萤捂住嘴唇笑得花枝乱颤,道:“好俗气的名字!一听就是个俗人想出来的!”
君天鸿一听流萤这么说,刚喝到口中的茶,噗的一声就噗了出来。众人也都撇撇嘴,默默的转过眼去,这流小姐到底是怎么想到,现在可是有人指证她是妓子,她怎么可以竟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她到底是急傻了,还是心思缜密,早已想好对策呢?
流萤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凑到那胖女人身前,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戳着她露出半截的肉球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诬陷我是妓子?”
说完,流萤从脖子里拽出一块墨玉,拎在手里在那胖女人眼前晃了晃道:“你给我睁大你那狗眼好好瞧瞧?这玉佩可是我娘找人为我雕凿的,全天下就此一块绝对不会带重样儿的,你见过吗?”
“就是这玉佩!”那胖女人一把攥住那玉佩,向着流岑道:“相爷,就是这块雕着仙鹤的玉佩,民妇愿拿项上人头担保,民妇绝无虚言!”
谁知,那胖女人话还没说完,便发现了流岑瞬间冷下来的脸,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话了,只能硬着头皮一直说下去。
只见流萤微微勾唇一笑,从怀中掏出另一枚雕着观音的翠绿玉佩,将它与秦初云送给她的墨玉放在一起展示给众人道:“请各位在场的大人、夫人和小姐、公子们做个见证,这块墨玉乃是友人赠送给小女子,而这块翠玉才是家母特意派人为小女雕刻的,这女人连到底那块玉佩是流府二小姐从小随身携带的尚且不知道,就敢上门来挑衅,可见她是完完全全的说谎!”
阳光下,一块墨玉、一块翠玉在阳光下交相辉映。两块玉,原本都是好玉,但是那墨玉黑得极纯正,一看就知道那是极罕见的材质,因此人们更多的目光反而被吸引过去,集中在那墨玉之上。
君天澜一见到那墨玉,眸中便似有什么炸裂开来,眼神竟是直勾勾地看着那墨玉一动不动。
那胖女人见流萤如此说,伸手扶住额头,身子就往下滑道:“这日头大得真是晃眼,哎呀,我头晕,眼花了……”
“哦,眼花了!”流萤微微一笑,凑近她道:“那,请问你是不是也看错我,认错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