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失去了力量,想象在不同的大脑里,各自沸腾……
稳步走上前的,是麦亦维,白衬衫外一件浅蓝羊绒V领薄外套,黑色长裤,休闲皮鞋,清瘦脸上一双眼睛仍敏锐,很有些僵硬的步伐来到床边,他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向她伸出手,“过来!”
很轻的声音,她却象听到了神圣的召唤,眼中流出惊喜,轻轻从麦亦嵘的怀里挣出去,颇费了些力气地挪到他跟前,一握上他的手,忍不住就想诉苦,“麦子,我腿疼……”
他眼神刹时一柔,而后又一紧,直着上身慢慢蹲下去,掀起她的裙子,看到她伤得不轻的膝盖,那一片红肿的紫红,深深刺激了他的眼睛,“罗医生,你过来看看!”
快速的脚步声,衣饰整洁的罗昕,带着医者所特有的冷静和专业,走到她跟前,低头看向她的膝盖,然后手指轻按了两下,轻松说道,“没事,都是表皮擦伤,并没有伤到骨头,没什么大事,用点药,很快就会好了!”
“还有他……崴了脚了,走不了……”
回手指着麦亦嵘脚上伤处对他说着,罗昕迈步转向他那边。
她这一指一说,点醒了所有站在门边观望的人,纷纷来到床前,发出迟到和疑惑相混杂的关心。
老铁站在床边,眉头皱得紧紧,来回看着两个人,粗大嗓门直接发出疑问,“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俩个?”
“刹车突然失灵,我们只好半途跳车,都摔伤了!”
隐去众目睽睽之下的被注视和被猜测的不自在,麦亦嵘看向他们,“你们怎么找来这里的?”
“是麦叔先给铁叔的电话,说是忽然就联系不上你了。我们之后也是一样的联系不上,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了,就赶紧去市局调出了下午所有的街道监控,找到了你的车,然后一路看到往这边来了,我们就往这边找,谁知走到一直追到这里,在路边却发现车子已经撞毁爆炸了的残骸,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发现只是车子毁了,没有人的迹象,四下看看只有这里有房子,就过来找找看,谁知你们真在,真是天照应!”
雷海望着他,眼里透出关切,话语却说得平淡,好象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可在场人心里都清楚,这里面其实很不简单。
“手机给我”
用雷海的手机直拨了家里电话,只一声响就听到母亲急切的声音,“喂,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妈,是我,我没事,车子出了点事,手机摔坏了,没办法联系,我现在很好,只是脚上受了点伤,没事的,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没事就好!”母亲一迭声地说着,一面又听她高声象在对父亲喊着,老大没事,来电话了,放心吧。
然后又轻声交待他,“老二身上还没好呢,听说联系不上你了,非要一同去找你,拦不住,我让罗医生跟着他,你也照应着点,别让他再出事啊!”
“知道了!”
电话挂断,听到老二的问,“哥,伤得重不重,真没事吗?”
转头看向他,这个被心灵和肉体双重伤痛一直折磨的人,又瘦了好多,挺得笔直的背脊显得人很僵硬,是因为还有疼痛所以才不敢放松身体吧,都这样了还出来做什么?
心底感伤,对他轻轻摇摇头,“我没事!”
“行了,罗昕,涛子,你俩扶着老大,先出去车上在说!雷子,你收拾一下,别留下来过人的痕迹!”
在老铁的指挥下,两人一边一个扶起艰难的麦亦嵘,一行人浩荡而出,屋子里只剩下雷海,还有他和她。
“老二,走吧!”走到他边上,雷海想扶他,可他却转脸看向她,“能走吗?不行我背你!”
惊异地看着他,这个人就那么不怕疼啊,这背上才刚消了肿,想要全好还得养好多天才行呢,这时候还要逞能背人?
“老二,你背伤还没好呢!”忍不住提醒一句。
她刚想答话,忽然听到这句,直接糊涂,“什么背伤啊?”
“没什么,要不我扶着你走吧!”他再次伸过手给她。
扶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她转到他后面,伸手去掀他的羊绒外套,“我看看!”
快速转身拉下她的手,他的脸绷得紧紧的,那双看似无波澜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显出不耐烦,说完再没看她,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出来。
从光明重入黑暗,眼睛有些看不太清,幸而罗昕很快回转,手里提着一个夜视灯,夜风清凉,回旋间落到裸露的背脊和胳膊上,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夜阑人静,从黑暗里传出的这一问,更透出多多的不快,然而,柔软的羊绒外套却在第一时间落到她肩上,他只着一件白衬衣站在那里,夜色下白衣朦胧,他高高的身影,很是清雅,好象漫画书上经常出现的优美少年。
而他这一问,却让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我的衣服还在浴室里呢,我是在这里换的这件……”
“我去拿吧!你们慢点!”罗昕留下夜视灯,转身回去。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寂静中,他低声问她。
“他说你父亲想单独和我谈话,我并不想去,可是他那个人,你也知道的。谁知道路上车子会出事……哎呀,阿姨还不知道呢,我得赶紧给她打个电话,你手机呢?”
后知后觉地想到阿姨,猛然就着急起来。
“不用了,来的路上,我已经告诉阿姨,让她不用等你吃饭了!”
他不急不徐地说着,她听了暗舒口气,然后又着急,“你不该这样说,她回头又要瞎猜了!”
“你干嘛……让大哥抱着你?”他回答的的是另一种郁积,隐约看到他的眉峰在黑暗里纠结成川。
“抱?那是抱吗?”
她惊叫,那分明就是威胁嘛,一想到刚刚,她就气恨交加,她明明是受制于人,偏偏被别人看到的却是无比亲呢,真是冤孽!连他都会这样想,别人就更加不用问了。
“你刚刚不是还在亲他?”
呃,亲他?是啊,是啊,不得不承认,从某种角度上来看,那确实是存在了被误会的可能,可是,他有没有脑子啊,她怎么可能去亲麦亦嵘,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亲他?”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他,“你的想象真是有创意,但是,我不得不纠正你,你错了,二少,我那是在咬他,不信你可以去车上检查一下他的耳朵!”
“咬……他……”一腔郁郁寡欢的麦亦维,直接被这个回答给雷住了,“为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他象根绳索似的捆着我,除了咬他,我还能怎么办?”
不无郁闷地说完,她甩开他的手,独自向前走去,长裙飘飘,几乎扫在地上,脚下磕磕碰碰全是碎石子,还好她靴底厚实,不至于硌到脚。
他大步撵上来拉住她,“我不就是问问嘛……”
那声音里带了一惯的迁就,心一软,她回身看向他,“你背上怎么回事?”
停了一下,他重新握上她的手,“没什么,只是挨了几下打!”
难怪,难怪他一直这么姿态怪异,象个机器人似的,“只是挨了几下打”,怎么可能象他说的那么轻松,必然是打得狠了,才会这样的,眼里瞬间涌上一片模糊,转手轻扶住他的胳膊,“麦子,你何苦呢?”